“裴卿,秦怀义又来了奏疏。”魏帝笑眯眯地看向身后的裴皎然,“你猜他奏疏上写的是什么?”
“臣不知。”裴皎然暗自翻了个白眼。
闻言魏帝微微一笑,“他上奏说神策军人少而粮多,朔方军人多而粮少,恳求朕让度支重新划拨。以免伤了两军间的和气。你觉得该如何?”
“臣手中粮资有限,怕是不能如秦节帅所愿。不过臣愿意入营宣慰,以安军心。”裴皎然敛衣,“还请陛下准臣所请。”
“既然要宣慰,那便让李休璟一块来。你和他有旧谊,你去劝说是最好不过。”魏帝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无视魏帝眸中暗含的算计,裴皎然欣然允首。
她出奉天的时候,天空飘起零星雪花。裹紧身上的裘衣,裴皎然纵马奔向陈涛斜。李休璟也于前一日收到了来自秦怀义的手书,今日一早就动身前往秦怀义所在的营垒。
裴皎然纵缰而行,眼见离秦怀义的大营不远。忽地冲出一支队伍将她拦住,为首的贺谅笑眯眯地指了指远方。
勒住缰绳,裴皎然望向远方。眼前便望见一人策马而来,他身上的玄色裘衣被凛冽北方吹得满是肃杀之意,越发显得四周荒凉。可随着马蹄声渐近,他弯腰顺势摘下了一簇迎风的野花。身上的肃杀之气也随之褪去,携一副深情柔肠至她眼前。
他挡在了她马前,伸手将那簇野花递了过去。
瞥了眼那簇颤颤巍巍的野花,裴皎然嘴角缓慢扬起一抹弧度来。抬首迎上他的目光。
他的目光比之前还要炽烈且深邃。似乎是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穿过烽烟重重,见过白骨积聚后留下的烙印。而眼下那些东西都荡然无存,只余一丝人间独有的炽热情味。
移目避开了那仿佛能灼烧灵魂的炽热,裴皎然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风吹起了幞头上的系带,那簇野花落到了她鬓边。
摸了摸鬓边的野花,裴皎然移目。目中仍旧是一片冷雾,还有一抹藏得极深的嫌弃。仿佛是在说,“好庸俗。”
旁边的贺谅等人,纷纷移目。李休璟厚着脸皮驱马凑近裴皎然,伸手握住她的手。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乎是想将她从此牢牢锁在自己身边。
“李将军若是想让秦怀义,获悉你我二人间的关系。那就在此多耽搁一会吧。”裴皎然幽幽道了句。
话音落下,李休璟果真松开手。待他一松手,裴皎然扬鞭跃过众人,直奔前方的秦怀义大营。
早知魏帝所遣的宣慰使要来,秦怀义就命诸军列阵相侯。这会子见裴皎然策马而来,他面上喜色更重。没有亲自相迎,也令自己的副将上前相迎。
裴皎然作为使节自然先寒暄拜会,“好久不见秦节帅,不知节帅可安好?”
“有劳裴尚书惦记。某尚可。”说罢秦怀义抬头看了眼,一块入营的李休璟,“李将军。”
三人寒暄一番后,秦怀义引了三人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