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奔在尚书省的廊庑上,元彦冲小心翼翼地睇目四周。他已经见过魏台端,令他意外的是,对方并没有反对他,反而默许他的行径。
抱紧了怀中的供词,元彦冲加快脚步往尚书令的公房去。不出意外,门口的防阁将他拦了下来。
“元中丞。”防阁恭敬地唤了句。
敛了眸中锐利,元彦冲启唇,“劳烦转告贾相公一句,御史中丞有要事禀报。”
话音甫落,门口的防阁面带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转身推门而入。
望着防阁进去的身影,元彦冲心如同提到了嗓子眼一般。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
不多时防阁复归,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元彦冲入内,环顾四周。他本来以为里面会有其他人,今日谈话势必不成。但是见屋内并无其他人,而贾公闾又面带笑意,似乎与他从无嫌隙。心中难免疑惑,然想起裴皎然昨夜的话,不得不撇去惑意。
见贾公闾正襟危坐,他拱手道:“下官有要事禀报。”
扫量眼元彦冲,贾公闾捋着胡须,“元中丞有何事见教?”
“下官昨日从昭应回来的途中,遇见不明人士的伏杀。幸得随行防阁拼死相护,这才能够逃出生天。”说着元彦冲至袖中取出一物,捧在手中,“这是下官在现场拾到的令牌。看样子似乎是内侍省的物什,请贾相公过目。”
望着元彦冲手中令牌,贾公闾接过,在手中端详一番,又搁回原处,“你的意思是张巨珰派人伏杀你。”
元彦冲扬首一字一顿,“下官没这意思。只不过下官已经拿到了吕翌的供词。”
话落耳际,原本还一脸笑意的贾公闾。忽地皱起眉,死死盯着元彦冲。这是御史台一贯的作风,直接亮出底牌,叫你措手不及。今日这话同样也是在告诉他,他的盟友已经不适合再当盟友。他需要在这件事上,做出正确的选择。
压下心头疑虑,贾公闾神色恢复如常,“吕翌的供词上说了什么?不必拿给我,你念给我听便是。”
诧异地看了眼贾公闾,元彦冲从怀中取了封信,挑开蜡封。展信,一五一十地念出了吕翌的供词。
他声音平淡无起伏。眼睛余光扫了眼贾公闾,见对方眼中神色一寸寸浓郁下去。悬着的心,略微松了些。
“贾公,这就是吕翌的供词。”元彦冲将供词放在案几上,垂首立在案前。
为了审出这封供词,几乎耗光了他所有耐心。该用的手段都用了,每审到关键时刻。吴国夫人都会莫名其妙出现在县狱里。哭天喊地地耍无赖,不让他们动刑。
最后是温述出了个主意,将吴国夫人一并关押进来。利用吕翌对其母的关心,让他吐露出事实。可惜事实却和他想象中相差甚远。
“这是出自吕翌亲口所说?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贾公闾沉声发问。
“吕翌是个刺头,不好审。我们为了审问出真相,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元彦冲皱眉喟叹一声,试探性地询问道:“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此事。要不然您再派人去一趟昭应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