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听说了吗?天玑真人要开法做讲了,我们得去凑凑热闹。”
“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我们赶快去沾沾仙气,今年春闱也能有个好名次。”
“说的也是,为了春闱我们得去瞧瞧,届时定是人山人海,我们挤都得挤进去。”
……
这两人在路边聊得正热,丝毫没注意他俩所坐之处一旁的马车停了许久。
只见那车窗的帘子被撩起,露出一只白皙且修长的手来,清瘦腕间戴着一串佛珠,倒有山间孤寺被明月清冷照耀之感,无端起了疏冷,叫人遐想这手的主人是何等清风霁月。
之后手隐了,露出一张含笑的脸来,“二位先生?可否同我细讲一番这天玑真人?”
那二人抬眼望向车窗,便是这一眼就惊了。那人容貌清俊,明眸皓齿,眉眼如画一般精致,嘴角微微勾着笑意,叫人升起亲近之意。
他二人面色皆是一红,一是见了此人容貌极佳便莫名一阵羞赧,二是他们反应过来自己竟被一个男人迷了眼。
这人说时还不等他二人反应便从马车中下来一个玄衣男子,同样是也俊俏模样,只是冷着脸不大好接近,手中握着佩剑,拿了银两帮他二人的馄饨钱给付了。
他二人现下反应过来,其中一个身穿灰色衣袍的人笑道:“公子还不知天玑真人吗?”
许宴知轻一点头,“还不知这天玑真人有何玄妙,方才听二位先生说能沾沾仙气,保佑春闱取得好名次,我便也想了解一二。”
灰袍之人一旁身穿白袍的人有些狐疑,盯着她瞧了几眼,“公子也要参加春闱?”
也不怪他狐疑,他瞧着许宴知此等样貌便知不是普通人,一方小小车窗中露出的衣领料子也绝非普通人能穿得起的,且他又见许宴知眉眼间略带肆意矜贵,说话轻缓又勾着慵懒松弛,这便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才有的姿态底气。
他想着这般富贵之人,何须担心春闱?光是靠着祖上荫庇就可一世无忧,若是在朝中有些根基的,直接入朝为官也未尝不可。
只见许宴知点了头,道:“自然是要的,家父规矩甚严,让我自行科考,如今春闱我还忧思该如何不让家父失望,方才听得二位先生说的天玑真人,我便忍不住想询问一二。”
许宴知初时想搭话,又见他二人皆是书生打扮,便尊上一声“先生”,也正是因她一口一个“先生”叫得他俩心神一荡便不再有疑,“这天玑真人是有神通的,信众无数,各家凡是有何疑事难事都去求天玑真人显神通。”
她问:“那为何我不曾听闻这天玑真人?”
那灰袍之人道:“天玑真人信众多,各地皆有,他每年都会去一个地方开法做讲,说起来,他还从未来过京城呢,如今也是我们运气好,能碰上天玑真人来京城。”
他又热络一句,“公子若想求功名,倒真能去天玑真人门下一试。”
“他今夜就要在万象山的元庄中开法,公子可去一试。”
这时阿桃提着食盒从馄饨铺子一旁的酒楼中出来,宁肆见她来便同她一起上了马车,许宴知朝他二人笑了笑,“多谢二位先生相告,我府中还有事,就不多叨扰了。”
“公子慢走。”
马车内许宴知放下了车帘,笑意也渐渐散了,她凝神道:“我爹呢?”
阿桃回道:“老爷不在府里,他近日都在忙公务。”
她沉下眼,“这天玑真人我是近日才在京中听闻,方才那书生也说天玑真人之前从未来过京城,今年春闱又是我爹主持,这未免也太凑巧了些。”
姜祀双手撑着下巴问:“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万一真是巧合呢?”
倒不是许宴知疑心重,是这春闱事大,不容半点马虎。靳玄礼也并非沉迷天道神佛之人,类似天玑真人这等弄虚作假之人他向来不喜,京中便容不得这些迷信惑人,如今又恰逢春闱,若是让这等大事染了迷信,怕是要引起祸端。
许宴知刮刮姜祀的鼻梁,宠溺一笑,“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巧合发生在特定的人身上便不是巧合了。”
姜祀撅着小嘴不大明白,宁肆则是严肃一问:“要不要我去探探这天玑真人的虚实?”
许宴知静默片刻,眸光轻闪了闪多了几分考量,她指尖伏在腿上点了点,抬眉挂笑,“不用,我去趟大理寺找谢辞和李忠明,我同他们亲自去探便是。”
宁肆颔首,“那我和姜祀在暗中跟随。”
姜祀一听眼睛一亮,“当真?”
许宴知瞧她欣喜便不忍叫她失落,左右也不是什么惊险之事便伸出手逗猫儿似的挠挠姜祀的下巴,“想去可以,顾好自己。”
姜祀笑着眯了眼,抓着她的指尖点头应下,“知道啦。”
阿桃敲敲食盒,“不趁热吃了?一会凉了你可别央着再买。”
许宴知揉揉姜祀脑袋,“吃吧。”
马车不经过大理寺,她中途下了车。
她负手闲步往大理寺去, 心下正想着如何忽悠谢辞和李忠明同她去探探天玑真人的虚实,忽闻一声,“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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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宴知猛然抬头,往声源出去。
围观的百姓众多,她挤进身去这才瞧见情况。那女子呈侧躺姿势,一手垫在脑袋下方,一手捂着腹部,不少鲜血从指缝中流出。有胆大之人上前探了脉搏,确认这女子已死后又猛地后退,连带着围观的百姓都忍不住后退。
众人皆在退,唯许宴知蹙眉上前。
有人一把拉住她衣袖,“人已经死了,你就莫要过去沾晦气了,还是等着官府的人来处理吧。”
许宴知轻拍那人拉她的手,“我便是官。”
那人闻言连忙松开她,不由后退一步。
许宴知上前细看,那女子头发散乱盖住了面颊,脖颈有掐痕,露出的手腕上布满乌紫青痕。她正要伸手扒开那女子的头发时身后传来一句:“闲杂人等退开!”
她指尖一顿,收回手来,起身静立。
何金元领着人来时见有人凑在尸体旁正伸着手,他当即皱了眉大声制止,暗道何人如此胆大妄为。
他在对上那人双眸时一愣,连连请罪,“许大人恕罪,小人不知是许大人在此,是小人冒犯了。”
许宴知轻睨,后退一步,“你们处理吧,本官不插手便是。”
何金元闻言便是一身冷汗,当初许宴知对张胜动手时的场景他至今还历历在目,他也算瞧明白了,许宴知这人本就矜贵且又得圣宠,做事难免肆意又仅凭心性,更重要的是,她的确有底气凭心而为。
他试探道:“许大人,不知此案是否也是由都察院协查?”
她挑眉似笑非笑,“本官看起来很闲吗?”
何金元心间一抖,“那……那小人就把这尸体抬回府衙了。”
她一扬下巴,示意何金元往尸体后方的巷子去看,“这怕是一路滴过来的,顺着血迹去查应是会有线索。”
何金元拱手道:“谢许大人提点。”
许宴知深深望他一眼才转身离开。
何金元见她走远这才松了口气,抬袖擦拭额头的细汗。
许宴知从人群中出来,想着寻常命案交由府衙即可,左右她都察院是插不了手的。她如此想着便不再理会身后之事,继续往大理寺去。
“你来作甚?”谢辞毫不客气的说。
许宴知笑眯眯的,“这不是没见着谢大人,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这便来见见以解相思之苦。”
谢辞一阵嫌恶,“好好说话你能死啊。”
李忠明道:“你都察院如今是闲了,我们大理寺可不闲,我俩没空陪你闹啊,你从哪来回哪去。”
许宴知泰然自若的坐下,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我哪里是闹,找你们也是有正经事儿的。”
李忠明狐疑:“什么正经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