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凊还有些忧虑,“这样做会不会让我等官声有损?”
季谨疏道:“不如这样,专门划出刑部的空地来让他们闹,寻常百姓不会想进来,他们要闹也只在刑部里头,旁人也不知我们是如何做的。”
吴东泽也紧接着说:“先好言好语让他们进去,日后要闹也只能到里头来闹。”
小厮送进茶来,许宴知抿着茶唇角一勾,“他们在外闹得口干舌燥,在里头设上些茶水,不愁他们不进来。”
“今日就由他们闹吧,闹够了也就没力气了。”
谢辞揽上李忠明,“那我俩先去摸清楚外头这些人的具体来头,届时也好对症下药。”
李忠明刚坐下端起茶盏就被谢辞一把拉起来往外走,李忠明只得急匆匆放了茶盏跟上去,“诶诶诶,我才从大理寺过来的,到这儿茶都没喝上一口你又要拉我回去。”
谢辞:“大理寺也有茶,够你喝到饱的。”
谢辞和李忠明俩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进来。
“敢问哪一位是许宴知许大人?”
许宴知微一偏头去瞧,来人眼生。
她轻缓放下茶盏,“我就是。”
“小人隶属钦天监,监正请大人去一趟。”
陆凊同她解释,“怕是钦天监选了你做祭祀的‘神官’,你且去吧,左右今日被搅得也做不了什么。”
许宴知这才起身告辞,跟着那人去钦天监。
许宴知对钦天监并不熟悉,只幼时顽皮时曾误闯过,还差点将钦天监的丹房给炸了。
那时先帝曾在钦天监设了炼丹房,专门为他炼制丹药,许宴知偷溜进去,见人炼丹也装模作样的往炉子里放药材,岂料那炉子是点了火的,好在被监正及时发现才没让炉子炸了。
她印象中的监正,是个白胡须的老者,看上去似乎比虚清还年迈许多,一袭白衣还拿着个拂尘。
“许大人,请随小人来。” 战皇医圣
许宴知跟着他往里进,钦天监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院中多了个圆形的水池子,她没太注意,只跟着他进了监正的院子。
“许大人,请坐。”
这是一道清冽且年轻的声音,与她记忆中浑厚低沉的声音不同。
许宴知抬眼去看,只见眼前之人年岁与尽疏相仿,一袭白衣监正衣袍,与老监正不同的是,他手中并未拿拂尘。
“敢问监正大人姓名?”
“东方,东方令颐。”
东方令颐与不说话的尽疏同属一类,皆是清冷雅正的姿态,尽疏眉眼是清明如山间清泉般的清雅,但东方令颐的眉眼有着尽疏没有的平静淡漠,好似看透一切的淡然,眸中波澜不惊甚至毫无生气。
许宴知瞥见桌上备好的茶,“东方大人爱饮金坛雀舌么?”
东方令颐垂眸扫过桌面,“许大人喝不惯么?”
许宴知含笑摇头,“并未,只是想到一位故人,她也爱金坛雀舌。”
东方令颐并未深问,他定定望着许宴知,“许大人,今年的‘神官’就有劳你了。”
“许大人,每日下值后需到钦天监来,我会一一教你如何做。”
“每日都得来么?”
“每日。”
“待到何时?”
“一个时辰半即可。”
“若缺了一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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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令颐淡淡道,“缺的那一日加在后一日上,一共三个时辰。”
许宴知哑然,“非得是我么?”
东方令颐神色不变,端起茶来,“由钦天监选出的‘神官’不会变也不能变,除非许大人像洪大人一样。”
像洪大人一样?那不就是除非她死了,不然这‘神官’一位就只能是她,至少今年的春祭必须是她。
这也就意味着,若是有何外差,无论如何是轮不到她了。
许宴知都有些怀疑是不是靳玄礼从中做过什么。
“东方大人是何时担任监正的?”
“先帝仙逝的前一年。”
“你是想问我师傅吗?”
许宴知点头,“我幼时曾见过他一面。”
“他老人家病逝后我才担任的监正。”
“他老人家记得你,他一直称你为异象星。”
许宴知:“何为异象星?”
东方令颐垂下眼帘,“不可说。”
许宴知笑了笑,“那是好是坏呢?”
“好坏不由我等言说,看你。”
许宴知停滞一瞬,“东方大人倒是让我想到一位朋友。”
东方令颐似乎并不想再多说什么,许宴知见状便主动告辞。
临走前他又开口,“好好对你说的那个朋友,他为救你而生或许会为你丧命。”
许宴知脚步猛地一顿,回头去看他,他依旧端坐案前,眼眸低垂,好似这番话不是从他口中说出一般。
许宴知没忍住问:“东方大人知道我说的是谁?”
东方令颐淡淡,“我不需要知道是谁,但许大人你得知道。”
许宴知显然是有了气,但没发作。
许宴知最不愿的便是有人为她丧命。
许宴知不喜东方令颐云淡风轻定人生死,也不信这世上会有人为救谁而生。
尽疏就是尽疏,他不为何人而生更不为何人而死。
许宴知蹙眉,心中升起一阵无力,东方令颐的话她不信却又忍不住担心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种无力是无解的,总是会折磨人心。
这钦天监,若是可以,她不愿再踏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