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给他买身衣裳,看清楚他的身量,别买小了。”
“是,大人。”
许宴知又对尽疏说:“你坐下待会儿吧。”
“哦。”
许宴知叫人上了茶又让人给尽疏煮了碗姜汤,她问尽疏:“府衙里有个叫何金元的,你遇上没有?”
尽疏摇头,“没有,我谁都不认识。”
“付白,去把何金元找来。”
“是,大人。”
许宴知和尽疏等了一会,张戬先回来,尽疏便跟着张戬去换衣裳,又等了一会儿付白才带着何金元回来。
何金元满头大汗,“许大人,找小人何事啊?”
许宴知一抬下巴,付白端了杯茶递给何金元,何金元没客气,接过茶就喝。
许宴知说:“你没在府衙?”
何金元摇头,“小人在外头查案子呢。”
“你来时看见什么了?”
何金元有些不解,“门口有几个府衙的兄弟?”
许宴知笑了笑,话有调侃意味,“我有个朋友,分明是好心救人却反被诬陷,你们府衙的人不花心思查原委,反倒重视我这个朋友是否真的与我相熟,这不,都跟到都察院来了。”
何金元当即明了,“小人明白了,不知大人的朋友现在何处?小人这就去查查原委。”
“且等一会儿吧,坐着歇会儿。”
何金元这才坐下,许宴知垂头处理都察院的事务,二人谁也没开口,最后是许宴知打破平静,“你在府衙当差几年了?”
“回大人,快六年了。”
“六年……没想过往上爬么?”
何金元愣了愣随后苦笑,“大人,若能往上升谁会不想呢?可能往上升的要么是家中富裕的,要么就是哪位大人的亲戚,像小人这样的家境普通的,要想往上升何其容易?”
许宴知良久没言语,就在何金元以为她不会再开口时又突然听到她的声音,“想去大理寺吗?”
何金元垂首,“大人之前也提过一回,不论是上次还是现在,小人都是想的。”
“嗯,那就去吧。”
“是,大人,啊?”何金元猛地抬头,一脸错愕的望向许宴知,许宴知此刻也停笔回他视线,“我没开玩笑。”
她接着说:“你若想去我可为你写一封推荐信,你交给大理寺的严大人即可。”
何金元彻底愣住,久久不能回神。
半晌后尽疏回来才叫他回神,“许宴知,这位是?”
何金元猛地朝许宴知跪下,“大人提携之恩,小人此生必不敢忘!”
尽疏被何金元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抬眼去看许宴知,可她没什么神色变化,只一抬笔道:“先去查案子吧,也劳你帮我这位朋友洗脱冤情,晚些你再过来一趟拿信,我若不在也会有人转交给你。”
她又对尽疏说:“你跟着他去吧,他会用心查案,不会冤了你。”
尽疏点点头,“哦。”他自来京后对许宴知倒是挺顺从的。
何金元和尽疏走后,付白问道:“大人,这何金元能行吗?”
许宴知淡淡,“在府衙待了六年还是个捕头,可见是个不少攀附巴结的,你找他时他还在办案可见是个认真做事之人,有能力有品行之人若是一直埋没了反倒可惜,倒不如帮他一把,没准能有收获呢?”
许宴知说到这停了停,眯眼笑了笑,“你呢?想不想往上走一走?我也可以帮你一把。”
付白当即跪下摇头,“大人,属下能跟在大人身边已然知足,不求高升。”
“你的能力不止如此,你当真甘愿只待在我身边?我说这话并无他意,你若想我会放你。”
付白依旧摇头,认真道:“大人,在遇到你之前我和张戬只是个打杂的,若不是运气好跟了大人,我和张戬如今怕是还在打杂。若不是大人,属下也不会见识到都察院的意义,大人,属下愿意一直跟在大人身边,属下不求高升只求大人别不要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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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吧,我何时说过不要你?”
付白没动。
“行了,去给我端碗甜汤来。”
付白这才起身,沉闷一声,“是,大人。”
他垂着头背过身,许宴知笑道:“委屈什么?问你想不想高升还不好?”
“属下还以为大人要重用何金元就不想要属下了。”
许宴知嗤笑,“何金元去的大理寺,要重用也是大理寺去重用,我只问你可想高升,又没说不要你,你瞎想什么?”
“行了,滚下去给我端汤来,别在这儿委委屈屈碍眼。”
“嘿嘿,是大人,属下这就去。”
许宴知在都察院待到下值,门外早就有钦天监的小吏候着了。
钦天监。
“许大人不要笑,应严肃些。”
“我没有笑。”
“你的眼睛笑了。”
“……”
东方令颐淡淡道:“许大人,眼神要再漠然一些。”
“神仙的眼神就是这样?”许宴知反问,“既为神官,难道不是心系百姓心怀天下吗?”
东方令颐没什么神色变化,“许大人,你说的那是圣人,神仙总是高高在上淡然处之,冷漠的旁观不插手人间世事这才是神仙。”
许宴知故意道:“依我看,东方大人的眼神最适合当神仙。”
“人本就有诸多情感,人扮的神官自然也会有情感,总是高高在上的漠视一切,真的会有人去信奉?”
东方令颐不理会许宴知话中嘲讽,“许大人,你既来了,就得听安排。”
许宴知没好气,“自然是要听的,不然如何扮好这冷漠神官?”
东方令颐静静望她,“许大人的性子果然跳脱,我师傅所言不错。”
“你师傅不是还称我为异象星么?这句话怕是也没说错。”
东方令颐微歪了歪头,他眸中依旧冷然,好似拥有一层薄冰封住所有情绪,一双沉静漆黑的眸子极为平淡,身上总绕着寒凉之气,他整个人好似幽静深渊,靠近总让人无端生起一阵不安。
他的性子,极致淡漠到了诡异的地步。
许宴知甚至觉得东方令颐像是个毫无生气的木偶,任何事都激不起他心中波澜,真有点他口中神仙漠视一切的样子。
性子静的许宴知只认识两人,一个是洪辰溪另一个便是东方令颐。
洪辰溪与东方令颐虽静却大有不同,洪辰溪的清冷沉静更多的是克己复礼,内敛隐忍,他像是林间静静流淌的清泉,而东方令颐却如夜间枯木般阴郁冷沉,他仿佛真正做到旁观者清,对万事万物漠不关心。
“许大人,时辰差不多了,你该回了。”
许宴知望他一眼,“东方大人,明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