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万重先生(1 / 2)

当官日常 十六音 2337 字 3个月前

一更天,天还微亮但隐隐已有黑势。

书屋今日如往常一般,一更天时没多少人在,只靠里窗边坐一个俊朗少年。

许宴知并未将青丝束尽,只简单编发后散在背后,额间以一细带银织祥云抹额饰之,净白交领内搭配玛瑙灰暗纹圆领广袖内袍,再配之松霜绿翠竹刺绣轻纱圆领广袖外袍,腰间不饰革带饰净白银丝入编绦带,缀翠玉精雕腰牌。

纤长瓷骨握着书卷,如玉器落入山间清溪,清静出尘,洁如明月。

付白离得不远,垂着头紧盯书卷,却是连书卷是反的都没察觉。

掌柜的时时擦汗,总忍不住往许宴知处瞥,付白瞪他一眼,额上又多了汗。

许宴知将书卷翻页,清淡道:“不必紧张,不过是寻个人罢了。”

“是是是,”掌柜的连连点头,抬袖擦着鼻尖的细汗,“小人明白的。”

说话间有人进来,正是男装打扮,戴着面具。

那人手中小心翼翼抱着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大抵就是书稿。

那人将东西递给掌柜的,环视一周后低声道:“这是新的故事,我家先生说了,不可随意乱改。”

“知道知道,”掌柜的接过书稿时暗暗瞥了一眼许宴知,许宴知神色未变,只将手中书卷放下。

付白见状当即上前,伸手搭在那人肩头,“这位小……公子,我家先生想同你谈谈。”

那人当即扭肩却不料付白用了力道,紧抓她肩膀不放,她语调一扬,“我不认识你们先生,为何要同他谈?”

一道轻笑落入耳中,飘渺又真切。

“急什么?见一见不就认识了?”许宴知起身慢条斯理抚平褶皱,她朝着那人走过去,笑了笑,“你莫怕,我只是拜读过万重先生的书卷,觉得他所写的《万归》中有一段描写实在不解,故而想见一见他。”

“哪一段?”

“林栎在杀尽恶人山匪后恣意饮酒,却为何在对月饮酒之时落下清泪?”

那人稍稍扬了脖颈,“杀人并非林栎所愿,可恶人山匪不杀他就会死,所以他不得不杀,人死后尸体遍野引他心中情绪复杂,他不想杀人可还是杀了,他对月时想到了很多,心中矛盾积压故而会落泪。”

许宴知微眯了眯眼,“万重先生果然细腻。”

她接着道:“不知万重先生可否以真面示人?”

“你什么意思?我不是!”

付白有意冷声,“还不承认?那就对不住了,跟我们走一趟吧,让你尝尝被拷打的滋味!”

“拷打?你们是什么人?”

付白不应声,抓着她就要往外走,她立马拉住掌柜的衣袖,可掌柜的一脸无能为力将衣袖扯回,她终是看向许宴知,“我是!我就是万重先生!”

许宴知一抬手,付白领意松开她。

“去里面谈吧,仅你我二人。”

掌柜的松了口气,连忙引路,“对对对,进里头去谈,有什么误会解开就好了。”

许宴知朝她拱手赔礼,“吓到姑娘,我给姑娘赔个不是。”

她抱着手上下打量许宴知,“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万重先生?”

许宴知淡笑,只道:“方才我提到书中那一段,文中并未详细描写,这样的人物心理若非执笔之人又岂会说得如此清楚?”

“就凭这个?”

“若姑娘只是送稿,又何必非要以男装打扮?而姑娘还戴了面具恐怕是身份不方便且姑娘衣料不凡,或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那若是我家主子家底殷实,给我等侍从穿的也是好料子呢?”

许宴知抿唇淡笑,“且不论这衣料上乘,单说姑娘一双玉雕柔荑为何偏生指上有茧?若非常年握笔,不会留有这样的茧。”

她语调一轻,又道:“贫者难学,若非富家,女子少能读书写字。”

“就算你猜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

“你写过我,你不认识么?”

那人一愣,当即摘下面具,一双杏眼含明媚,眉如弯月眼似云,鼻挺而小巧,樱唇未染却透红,她惊喜道:“你是许宴知!”

“正是。”

小姑娘绕着许宴知从头瞧到尾,最后笑道:“你比我想的还好看。”

许宴知轻笑,“姑娘既已露真颜,不妨告知姓名,我自会替姑娘保密。”

“覃乐,我爹是宋将军麾下副将覃仲。”

“你是官家女?”

覃乐点头,“我善文墨,可我爹不喜我如此,他说我合该同他学武的,所以我每次都是以男装戴面具隐藏身份。”

“那你为何不差丫鬟小厮来送?”

覃乐粉唇一撅,“差使旁人总会有自己不知道的纰漏且若是被我爹察觉他们免不了会被责罚。况且我自己写的东西自然要亲自送到掌柜的手中我才安心,再说了,只有亲自把书稿交出去我才能切实感觉到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她笑眯眯的望着许宴知,略带后悔,“早知我就把顾燕止写得再好看些,谁知你本人竟这般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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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宴知挑眉,“你既没见过我,如何能写出顾燕止的容貌来?”

“想象啊?”覃乐弯着唇角,颇有几分骄傲,“写书不是谁都会的,还得会想象,我问过我爹你的模样,我爹说你生的虽白白净净的但会武,以书生模样行权臣之事,这便够了。”

“在我看来,那便是少年意气风发模样,武能执剑握刀一招一式尽显风采,文能作诗筹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虽有家世却从不仗势欺人,对我来说有想象便能写。”

许宴知失笑,“竟不知我在你心中是这等模样。”

覃乐认真摇头,“今日见了你本人才知我想象的还不够。”

若要再说,便被覃乐带偏了。

许宴知连忙转回话锋,说:“今日特意在此等候一来的确是因为我看过你所写书目,想见一见这文笔细腻描写生动的万重先生,二来则是想问顾燕止的戏目是为何而作。”

覃乐眼眸一转,“你不必恭维我,你来是为了顾燕止吧?”

“顾燕止这出戏原也不是我想写的,是有人如你们今日在书屋等我一般将我拦下,说想见见万重先生,我自是不会同他们见,于是借口万重先生身体抱恙不宜见客,他们没法子只能让我转告。”

“他们给了我一册书,上面写了你外派出京时的事迹,他们让我依照这个这一出戏,一出戏五百两。”

她说时眨眨眼睛,无辜道:“我可不是不是为了那五百两才答应的,我是看了你的事迹觉得有趣才答应的。”

许宴知则是问:“你可还记得那人样貌?”

“记得个大概吧,”覃乐蹙着眉头想了想又道:“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他嘴角有道疤,长脸小眼睛,鼻子不算挺鼻尖还是红的,应该是常喝酒之人。”

她留意着许宴知神色,不由小心翼翼道:“是我写的戏给你惹麻烦了吗?”

许宴知轻叹,“实不相瞒,确实是有些麻烦,但错不在你,是有人故意利用。”

“那怎么办?”覃乐当即瘪着嘴,“我当初写的时候也没想这么多,我还想着宣扬你的事迹是好事,没想到会给你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