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马夫,怎么会懂这些?”他的唇瓣翕动,“我当时觉察到不对,但最终还是将他放走了,他从云州出发向着河西而去,靠着我给他办的假文牒走出了边境。”
“现今他在外面和异族勾结,想要自立为王,已经起了些声势。”萧言深深地低下了头,“陛下上次去雍州,为的就是处理此事。”
他的声音嘶哑,断断续续地言说着。
或许是在监牢中关得久了,萧言的逻辑并没有十分清晰。
但和桌案上放着的口供结合起来后,沈希迅速地明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心中本就发寒,现今更是冷得像是坠入冰河。
深冷的河水搅着冰注入心口,慢慢地将整个肺腑都给淹没。
沈希浑身的血都凝固住了。
萧言竟真的和前朝有牵扯,那废太子还真的是他一手给放走的……
可更令她恐惧的还是萧渡玄。
这桩大祸虽是萧言酿出来的,可萧渡玄势必有所插手。
他的手段向来阴狠,想要杀死一个人的时候,会慢慢地构陷罗织,等到他亮出刀刃的时候,那人多半已经快要困死在罗网里了。
蓄谋已久,伺机而动。
沈希从前就知道,当一个人被萧渡玄盯上的时候,纵然他有万般能耐,也唯有死路一条。
可眼睁睁地看着他残忍冷酷的手段发生时,她还是感到了无法言说的恐惧。
张太妃和平王不是势重吗?不是疼惜萧言吗?
他偏偏就从萧言下手,有这个致命的弱点被他攥着,就是张太妃和平王的势力再大,也永远不可能在他的手中翻出花来。
如今萧言这边事情败露,沈希更是不可能走出这个困局了。
沈希突然有些绝望。
她的手脚冰冷,胸腔亦是充斥寒意。
她真是不明白,萧言也这个年岁了,怎么会因为和一个奴仆的那点旧情做到这个地步?
沈希哑着声说道:“表哥,你这真是糊涂啊!”
她颓唐地往后退着,柔膝方才跪得有些久,此刻眼前又不断地发着黑,竟是有些站不稳。
沈希的心底都是灰暗的,比起没有希望更令人痛苦的是,她曾经热切地对某一件事怀着希望,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希望的火焰被彻底地浇灭。
她的视线模糊,脑中疯狂地晕眩着。
当快要跌坐在地上的时候,一双冰冷的手忽然扣住了她的腰身。
沈希的裙裾颤抖,眸光也不住地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