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缅采夫问道:“雅克比伯爵的伤势如何?”
女皇的秘书赫拉波维奇道:“伯爵的右手确确实实被砍掉了,不过目前恢复的还不错,已经没有大碍。”
话说当时伊凡雅克比被赵新的卫士尹兵卫砍掉一只手后,随行的北海军军医便对他进行了治疗。为了防止对方伤口发炎最终引发败血症,死在回圣彼得堡的半道儿上,就对其注射了洪涛开发的大蒜素。
一连七八针下去,已经绝望的总督发现自己的伤口竟然恢复的还不错,不过就是身上蒜味儿实在大了点,连打个哈欠都能喷出一股蒜臭。
此时女皇向鲁缅采夫问道:“亚历山德罗维奇,对于这支奇怪的军队,你有什么看法?”
鲁缅采夫突然接收了这么多令他有些难以置信的讯息,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什么,他需要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这些情报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不过他十分看好苏沃洛夫,觉得只有此人才能继承他的军事思想,并将其发扬光大。于是他起身道:“陛下,我想首先还是通过谈判途径解决为好,毕竟目前西伯利亚的天气对兵力调动十分不利,要让我们的部队跨过冰天雪地肯定难以为继的,后勤上的困难也非常大,所有的大炮、弹药和炸药都需要从乌拉尔山以西运过去。至于说敌人的部队......”
鲁缅采夫起身在墙上挂着的地图前端详了片刻,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只听他缓缓道:“仅以目前的情报来做推测的话,这是一支极为擅长野战和攻坚的部队。如果雅克萨真是在两天内就陷落的,那么我判断他们的兵力至少接近十万人,配备数百门大炮才行。而支撑一支这样的部队,其后勤力量也得有三十万人才行。”
史普林格尔将军点头道:“我也是这么判断的。现在看来,我们当初对于这支与清国皇帝为敌的军队情报太少。”
鲁缅采夫道:“现在仅凭雅克比伯爵带回的情报还不足以判断对方实力,毕竟伯爵他不是一位军人。所以我认为谈判团应该尽早启程,等见到苏沃洛夫时,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在此基础上,我们才能制订相应的军事部署。”
到了叶卡捷琳娜二世晚期,沙俄帝国的总兵力多达五十万人,军费占了国家开支的一半。这次在黑龙江流域的作战虽然损失惨重,可对整个帝国而言,其实谈不上伤筋动骨。苏沃洛夫战败的消息传回来后,不管是枢密院还是陆军院,很多人的判断是输在了火炮和骑兵数量不足上。
然而要派出谈判使团的话,应该派谁去呢?贝斯勃洛柯显然不合适,作为外交委员会的负责人,他还要负责在欧洲方面的工作。
众人等了片刻,就看到女皇将目光落在了母金伯爵的身上。母金伯爵一看连忙起身道:“陛下,我愿意带队前往伊尔库茨克,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希望您能允许皇家科学院的米勒作为使团随员。”
一个六品文官而已,女皇欣然允许。
半天没说话的首相贝斯勃洛柯这时道:“陛下,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派人联系清国的理藩院,和他们解释发生在阿穆尔河的事其实是一场误会。”
母金伯爵道:“阁下,我认为无须解释。只要我们能消灭了那股清国叛军,阿穆尔河仍旧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贝斯勃洛柯道:“眼下我们连恰克图都没了,每年关税的损失至少上百万卢布。万一我们打不赢那支军队,总要有个解决的出路吧?”
母金伯爵起身大声道:“这不可能!”
“不!这很有可能。”叶卡捷琳娜二世发话了。黑龙江作战的失利实在是出乎她的预料,预感又一次失灵了。深感世事无常的老太太明白,所有的成功和荣誉都是不确定的。
女皇都这么说了,母金伯爵也不敢再反对。不过考虑到目前清俄沟通的两个主要边境城市都失陷了,再想联系南面的清帝国,就只能通过东西伯利亚西部城市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向南抵达外蒙古的三音诺颜部,从那里跟清国方面取得联系。
贝斯勃洛柯突然道:“陛下,请恕我冒犯,最好是您能写一封给清帝国皇帝的信。”
“理由呢?”
贝斯勃洛柯解释道:“既然那支打败我们的军队也是清朝皇帝的敌人,是否双方可以在这件事上展开合作呢?”
“我要再考虑一下。”
女皇觉得会议开的差不多了,于是最后道:“上帝保佑,谁的一生中不会遭遇几次重大转折呢?最伟大的人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那位已故的普鲁士国王不也是在遭受重大失败后才成为了一名伟大的君主吗......先生们,我们南征北战,胜利无数,不是光凭着对敌人予以蔑视就能取胜,而是要审时度势,既要灵活多变,还要一往无前。”
在座的沙俄君臣们并不知道,这场发生在东西伯利亚的战争激流正将他们卷往何处。
自彼得一世起,沙俄人在尝到了第一次对外战争的胜利后,就一发不可收拾的陷入了对战争的狂热。即便是曾经提倡对外和平的叶卡捷琳娜二世,也随着普鲁士的拉拢,为了吞并波兰,继而也走上了一条暴力扩张的道路。
当一个君主不再考虑自己统治的方式方法,也不再去考虑所谓的公平和谨慎,贪得无厌和不计后果便成了讨好君主的主流。
阿穆尔河虽然战败了,东西伯利亚虽然丢了,不过此时的叶卡捷琳娜二世依然坚信自己能越过一切障碍和一切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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