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五章 李内斯的新生活(2 / 2)

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延续千年的欧洲反犹运动开始了。自此之后,西欧大规模迫害犹太人的行动愈演愈烈,犹太人不管是在现实还是文学作品里,都被刻画成了魔鬼的门徒。一个邪恶而低贱的种族,一切压迫都是应得的。

后世很多人都从影视作品里看过二战时对犹太人设置隔离区,胸前要佩戴黄色的六芒星。殊不知欧洲从十六十七世纪就已经这样做了,穿特定的衣服、佩戴特殊标志、高墙环绕、门口还有基督徒站岗;没有许可,不能在城市中到处走动。

也许有人会说,犹太人可以改变信仰嘛。抱歉,基督教会不接受犹太人改变信仰皈依,所以他们只能遵循原有的信仰,抱团取暖,求得心灵上的慰藉。

其实在中国的历史上,自南宋以来在浙江的宁波和绍兴地区也有这样一个背负着「原罪」的群体,一直延续到清末才获得解放。

他们世代从事贱业,不能读书,不能种地,不能经商,有钱也不能住好房子,不能随意迁徙,甚至

连昂首阔步走路和大声说话都不行。此外他们在穿着打扮上也有要求,以便能从人群中一眼分辨出来。这个群体就是浙东惰民。

根据顾炎武在《日知录》中的记载,惰民的祖上是南宋将领焦光瓒的部曲,因为叛宋投金而被贬,从此近千年而不能抬头。

回过头再说犹太人,因为他们经常被欧洲各国家驱逐,于是也就成了没有国家的人。而他们之所以会被驱逐,那是因为中世纪的欧洲是以贵族分封采邑为主要形式的封建等级社会,外来者是没有资格拥有土地的。没有安身立命根本的犹太人只得栖身于城市,从事各种手工业和放贷业务。

李内斯家祖上在波兰的时候就是开玻璃作坊的,后来生意做大了才转向放贷业。

围着自家五十亩地转了一圈,驱散了十几只鸟,又搓了个麦穗尝了尝,李内斯感觉差不多了,收割怕是就在这几天,一会儿回家得让俩儿子再把镰刀都检查一遍,下午带着石碌轴和马过来赶紧打麦场。

自从来了兴凯湖二村,十几户犹太人虽然坚守着传统,可生活习惯上却在不自觉的发生改变。最明显的例子就是火炕和年节。

李家人之前都是睡床,在寒冷的西伯利亚也一样。去年冬天,安顿下来的李内斯带着老婆烤制的面包以及普通话说的结结巴巴却也能简单交流的长孙李伯罕,去村长朱大贵家表示感谢,结果发现朱家的「床」居然不是木头做的,等一上炕,发现还挺热乎。这立刻就引起了他的极大兴趣,并开始询问细节。

李内斯回家算计了半宿的人工费和材料费,到了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就跟家里人宣布,等来年开春天暖和了,学着中国人把木床换成火炕。

他老婆李菲吉、大儿子李科夫(雅科夫)和小儿子李格里(格里高利)听完后都是一脸茫然,心想床底下烧火简直是天方夜谭,那是烧床还是烧人啊!等听了老头的解释,这才恍然大悟。

跟中国人相比,犹太人的节日也挺多的。什么犹太新年、逾越节、结茅节、灯节、普尔节等等,林林总总不下十种,可哪一个节日都没有中国人的三节热闹。

尤其是春节,除了热闹的烟花和鞭炮、还有各种大集、秧歌、唱戏的,简直让人目不暇接,看花了眼。此外中国人对于祖先的信仰和尊崇之隆重,也让初次见识春节氛围的犹太人深深惊讶。他们当然不懂什么叫「慎终追远,民德归厚」,不过也感受到了中国人对于血缘和家族传承的情感。

大年三十那天的中午,李内斯一家接到邀请,和其他十几户犹太家庭一起,来到二村的村委会大院内参加全村的「团圆宴」。

虽说兴凯湖二村的居民从哪来的都有,而且还不都是一个姓的,可大家来到塞外抱团求生都不容易,于是朱大贵在五年前就别出心裁的发明了这么个活动。此外为了感谢「赵王爷」带着大家脱离苦海,过上富足的日子,团圆宴在开始前,全体村民都要对着赵新的画像行礼,还得表个忠心啥的。

谁知这事传开后,其他村子也跟着有样学样,如今兴凯湖农垦区的二十多个行政村过年都这么干。

赵新听说后对此哭笑不得。虽然他让民政传达不要搞什么行礼表忠心,可底下的老百姓哪会听啊,谁对他们好他们心里都有一本账,于是这个「习俗」就被执拗的延续了下来。

当一百多号犹太人茫然且不知所措的跟着村民们行过礼,朱大贵有讲了几句吉祥话后,宴会开始了。一道道琳琅满目的菜肴让初到的犹太人眼睛都瞪圆了,扑鼻的香气让所有人都在疯狂分泌口水。

吃的也太好了!简直比沙俄的贵族老爷吃的还好。

二村的团圆宴是各家各户出钱出力合办的,如今家家都不缺粮不差钱,过年吃点好的真不叫事。考虑到犹太人

初来乍到,所以就没让他们出钱。

「等明年恁家打下庄稼卖给粮站,吃的不比俺家差。咱村家家都差不多。放心吧,好日子还在后头!」朱大贵端着酒杯挨桌敬酒的时候,笑呵呵的向李内斯描述着未来。

当时正跟鸡腿较劲的李伯罕含糊不清的给家人做了翻译,小口抿着酒的李内斯和家人听了后都是不住的点头感谢。

等到了阳历3月份,犹太人的逾越节到了,按照习俗要吃烤全羊。想着春节时那场丰盛的宴会,犹太人们便邀请村民一起参加,女人们做了加入鸡蛋、白糖和松子的未发酵面包,再加上香气扑鼻的烤羊,气氛很是和睦融洽。

直到这时,李内斯他们才觉得自己终于成了二村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