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延昭的面目神色慢慢地沉了下去。
眼见没有一个弟子敢抬起头来回应他。
他顿时感到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乍然闪现的东西紧紧攥住,紧接着顷刻收缩成一团。
“带我过去。”
他到那里的时候,一位长老含泪拉住了贺延昭的手腕,嘴巴明明很想冷静开口说些什么。
可是蠕动了半响也没能把话说出来。
这要长老怎么说?
顾温良为什么会这般?
为什么辞行门派不过几天,竟然以这种方式回归门派!?
贺延昭循着长老身后望去,漆压压的一片垂头沉默不语的弟子。
他的心脏想是被什么东西牵引了一般,绕过长老,抬腿迈过去,一步一步。
每一次的抬脚又落地,都能让他惊慌得整个心都融化在热腾腾的熔岩里。
直到无法从体内翻涌喷出的时刻……
他的眼睛,看见了什么?
耳边传来弟子们遏制不住地抽噎,一个个不断轻颤着身体,泣声低沉如噎在喉。
他的眼眸渐然薄暮冥冥,又转过头来,呼吸急促面目僵硬地问了一句,“这谁?”
幽啼皆泣如吟吟,无人空悲切。
贺延昭身子微颤,双腿像灌了漫地黄沙似的那样沉重。
双眸在骤然间变得腥红无比,眼瞳忽然顿缩,恶狠狠地瞪着众人。
龇牙咧嘴的恐慌表情布满了他整个面容。
“说话!”
“这特么是谁?!”
长老转身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胸襟上像是被压了一座大山,抽泣道,“请,请掌门节哀。”
贺延昭在风驰云卷间纵然暴魇转身,双手往那位长老胸口袭去,狠狠地拽紧了他的衫领。
他面孔狰狞,悱然道,“你跟谁节哀呢老东西,你哭什么?!你们都在哭什么?!”
长老被他紧攥着,胸口有些发疼,想一巴掌呼在他脸上,让他清醒清醒。
可长老一抬眼就看见贺延昭的眼泪在他脸庞上肆意横行,正准备呼一巴掌过去的动作也戛然而止。
是了,他们到底是从小待在一起的,感情自然深厚。
到底也是他接受不了。
“孩子,去吧,将他放下来,带回去……”
最后那几个字,长老唇角颤抖得怎么也说不出来。
把他带回去,好好安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