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殷只能回答,“他亲手开的祠堂,告诉列祖列宗,他没有我这个儿子,他当着满族耆老给了我五戒鞭,正告天地君亲师,我从此不是阮家人……他怎么能是我的父亲?”
丁灵手指不由自主松开。阮殷重获自由,陷在她怀里,面容尽数掩在她重叠铺展的衣襟里。阮殷掩住脸,又慢慢把身体蜷起来,紧紧缩着,像冰原上的蝉。
丁灵久久叹一口气,伸手把搭着的斗篷扯过来,将男人密密裹住,连兜帽都给他拢紧,“还冷吗?”
“不。”阮殷道,“我很好。”
丁灵握住男人的手,有点凉,酒意浸入躯体,叫他无法动弹,皮肤倒冷下来。丁灵道,“这么凉……是不是冷?”
阮殷摇头,重复,“我很好。”
丁灵看不见他的脸,伸手探入兜帽中,摸索着贴住男人面颊,稍一碰触便凝住——湿漉漉的,有温热的水意落下,打湿她的指尖。
丁灵指尖发颤,“阮殷。”
“嗯?”阮殷不安地动一下,双手捧住她的手,拉下来掩在自己心间,“没事,我很好。”
丁灵被他握着,触不到男人无声的泪,只能感受他沉重的心跳。便用拇指慢慢摩挲男人微凉的手掌心,“我等你。”
阮殷不说话,许久才问,“什么?”
“等你有气力时——再陪我吃酒。”
阮殷极轻地笑一声,斗篷下的身体极轻地震动。他笑一声便止住,极轻声道,“丁灵,还好你来了。”
丁灵不答,只用另一只手摸一摸男人黑发的头。
“丁灵。”阮殷问,“你今晚为什么来?”
“你不是问过了?”
“我不信。”阮殷道,“你在哄我。”
“那就是我哄你。”丁灵漫不经心道,“我不能哄你?”
阮殷蜷着,只不吭声,许久才道,“你好不讲理。”又过了许久,他慢慢探出头,仰面望她,“我有气力了。”
因为长时间掩在兜帽中,男人白皙的面上染着薄薄一层红晕,眼睛通红,连眼角都熏成鲜艳的色泽,只有眉眼乌黑,眼睫濡湿,看着有些发沉。
丁灵低头看他,“我能哄你,却不许你哄我。”
“我真的没事。”阮殷眼睫沉得厉害,眨动间便显得费力,“我不难过。他早该死了,活到今天,不知是上天垂怜,还是地府不收,应是地府不肯收吧,他这种人,活着才是折磨。”
丁灵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