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瞎了一双眼,没了舌头,手脚也不齐全,这种人,死了难道不是更好?”阮殷声音变得尖利,“死得好,早就该死了——”
丁灵加重语气打断,“阮殷!”
阮殷抖一下,盯住她,“怎么?”
“毕竟是你父亲。”丁灵忍住脾气,“人都死了,莫乱说话。”
阮殷推开丁灵揽着他的手臂,慢慢坐起来,斗篷从他肩上滑落,堆在地上,锦绣堆一样,他偏着头,难以置信地望住丁灵,“你在责怪我?”
丁灵一滞。
“你为了那个人,责怪我?”
丁灵皱眉,“毕竟是你——”
“又如何?”阮殷声音瞬间拔高,透着骄横,“让他活到现在已经是仁至义尽。我便是真的杀了他,谁又敢说什么?”
丁灵看着他,男人从头到脚,连呼吸都透着不可理喻。丁灵笃定他不在正常的状态,便站起来,“你累了,我明天再来看你。”
“不许走!”
丁灵停下。
阮殷烦躁不堪,抬手撕扯襟口衣料,刁钻道,“你也觉得我大逆不道?”
丁灵不答。
“是——”阮殷拖长语调,“弑父当然大逆不道,禽兽不如,我就是这种人,你现在知道还不算晚,你现在——”
“阮殷。”
阮殷又一次被她打断,满怀怨恨地闭嘴。他坐得笔直,仰着脸,抬着下巴,用尽全身气力摆出倨傲不驯的姿态,同她对峙。
阮殷其实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他告诉自己——丁灵不知道过往,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理应如此。可他还是不能接受来自她的怀疑,哪怕只是轻如飞絮的一点点,只一点,都让他无法忍受。
二人兀自大眼瞪小眼,门外小太监小心翼翼地禀报,“爷爷,佩高来了,在前头。”
阮佩高?丁灵尚不及说话,阮殷厉声喝斥,“谁许他来这里?让他滚——”
“是。”小太监应一声,战战兢兢道,“佩高带着宫里的旨意来。他说,太后命他给爷爷送——”
“让他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