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灵循声回头,久久不见的老祖宗立在门上,穿着身天青色圆领袍,束着乌黑的革带,悬着的荷包一晃一晃的。过了这么久,男人总算透出一点丰润,虽仍是瘦,勉强有雷公镇初见时气象。
丁灵强忍住笑,“老祖宗来啦?”
“百般请不动姑娘,我能不来吗?”阮殷看着她,渐渐生出怨恨,“姑娘不肯见我,自己倒是快活得很。”
丁灵忍着笑走过去,拉住男人的手,一同挨火膛坐下,“外头下雪,哪里都比不及千岁府暖和,你无事不要出门。”见男人又要说话,凑近了道,“我明日就去你那里了。”
阮殷尖酸道,“姑娘就是说话好听——我不来,你明日必定也不去。”
“你说得是。”丁灵哈哈大笑,“老祖宗英明。”赶在男人发作前解释,“不是,没有的事——前回在你那二日,我阿兄回来不知听谁说我夜不归宿,这些时日着实拘得紧。原打算安顿下来去看你……我不是每日都给你写信吗?”
不是那些信,他只怕都活不到今天。阮殷慢慢被她哄得转圜,四下打量,“这里简陋,你去我那里——此处精舍都是我的人,有事片刻便知,什么也不耽误。”
丁灵不答,走去把热油茶倒出一盏,塞在男人手中,“你连日生病,这里还是太冷了,以后你不要跑了——我去看你。”
“你住在我那里不好吗?”
“不好。”丁灵拒绝,“我不想在家里住为的便是自由自在,去你那里岂不是更加地不自在?”见男人还想说话,沉下脸道,“阮殷,这事我已经决定,你不要再说话。”
屋子里静下来。
丁灵握着火镰慢慢翻拣炭火。阮殷半日才挤出一句话,“你是不是生气——”
“阮殷。”
阮殷紧张地抿一抿唇。
“你同我去陆阳。”丁灵慢吞吞道,“我们就能每一日都住在一起。否则你就别想了。”
阮殷怔住,面上表情像被看不见的手抹去,空白的,什么也没有。
“不用回答。”丁灵将炭火掩回去,“我没有在问你。”
阮殷惶惑地叫她,“……丁灵。”
丁灵放下火镰,握一握男人微凉的手。阮殷身不由主想要倾身过去,却不敢动,僵硬地坐着。丁灵早看懂男人的肢体语言,张臂拢住,将男人消瘦的身体慢慢拉入怀中。
男人贴在丁灵颈畔,微弱地抖。丁灵问他,“你冷吗?”
阮殷摇头,又点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