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灵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挽着宋闻棠慢慢往下走。因为下雪,石阶湿滑。宋闻棠又烧得头晕目眩,丁灵走一步便要停一步等他。
二人行进极其缓慢,半日走不到三分之一,宋闻棠只觉心急如焚,越发昏晕不能自已,身体歪斜,眼看着又要摔倒。丁灵用力挽住,“小心。”
宋闻棠颤声道,“多……多谢。”
丁灵还不及说话,忽一时心有所觉,转头便见殿前大和尚身畔不知何时多出一个人——
阮殷。
他怎么在这里?
丁灵本能地便撤手。宋闻棠正难受至极,失去支撑便往下倒,丁灵急忙拉他,总算没叫他滚下去——二人齐齐跌坐在湿滑的石级上,宋闻棠摔这一下便失去意识,整个人扑在丁灵怀里,一动不动。
丁灵急着回头,阮殷不见踪影,殿前只有大和尚一个。就在丁灵怀疑方才看见的阮殷只是一个幻影时,大和尚道,“姑娘莫急,原地稍候——千岁从人在后,片刻便至。”
千岁,就是阮殷。
他在这里,他看见了。
丁灵慌张片刻,又镇定下来——她问心无愧,有什么可慌张的?何况人家根本不要自己,她做什么,同什么人一处,同人家有什么关系?
兀自心理建设,阮继善从殿前下来,蹲身下去背起宋闻棠便往阶下走,全程没同丁灵说一个字,甚至连看一眼都无。他负着一个男人,仍旧脚步轻盈如履平地。
大慈悲殿只这一条路可入,阮继善必定在她入殿之前就在殿内。他在,阮殷必定也在——难怪今日护国寺对她热情不同一般,原来根缘在这。
阮继善已经到阶下,转头见她仍在原地,终于忍不住,“还不走?”
丁灵站起来,慢吞吞走下来。阮继善背着昏得人事不知的宋闻棠早已经不耐烦,等丁灵落地转头便走,躲瘟疫一样。
丁灵紧走几步,“你们怎么在这里?”
阮继善隐秘地哼一声,好半日道,“听闻贵府来此处做功德,老祖宗命奴才伺候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