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看越也不止是像看一只海豚,我觉得他现在整个人也像一个火热出炉、新鲜滚烫的工厂零件,五指如五个齿轮,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流水线滑动,试图找到任何一个嵌合齿轮的凹处。
这种时候,药汤的泉流和水汽都好像有了它独立于人的思想。
如同带了意识似的,水汽氤氲升起,药流潺潺而过。
他的那只手,也在药水流汤之下轻轻搅动着风云乾坤。
搅动之下,水流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敲击我身上各处。就如同有些人在水上放了一条条小船,又用内力烘着小船往前飘,船头就像贯彻着某种物理原则般,不断地冲撞堤坝,水流仿佛带来了他的热切触摸,也带来了他的惊痴战栗。
我沉浸在思绪里,若茫然若安心,身上充斥着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好像腰上的剑伤刀口此刻正被一个个地放大,各种痛感从伤口渗透出来,将凉未凉、欲热未热,乐感和锋锐一时之间汇聚得那么近,又近到有些分不出彼此了。
谁能想得到,这谦谦君子的手段,有朝一日竟可用拨得动桶中的水流与人的心流?
等等!
我口舌有些嗫喏:“你是不是太急了些?水温有点烫了……”
梁挽僵了动作,无辜道:“太,太急了么?”
额……就是有点急了,你知道的,我最怕烫的......
他含嗔带怪地瞪了我一眼,无奈地扬了纤细修长的脖子,脖子上的喉结一滚一动,犹如艰难地吞咽着水汽中蔓延的私情与冲动。
那细秀的一双眼半眯半润,浸于一种朦胧的情致,颊上又润了丝丝缕缕的酡红,口唇微微张着合着,像醉了的人似的,可被人随意欺负。
我痴痴地看了他的脸,只觉这张脸的主人看上去是如此地羞涩美丽、无辜纯欲。还带了点儿被半诱半拒的寂寥伤心,简直像一只熟得快渗出甜的水蜜桃,咬一口满嘴巴都是香。
拒绝你,我也不舒服,可谁让你不肯确定关系?
要不,我亲亲你?
我在想要不要贴贴。
可瞬间愣住。
因为我骤然发现——他放弃了一些动作,却并没有完全放弃,那五指离了我后腰,便来到了我的肩膀处,按压着,揉捏着,从骨骼那边寻找一处致命的穴位。
我有些愕然地看向梁挽,却见他半眯的眼微微睁大几分,似醒非醒,似乎在找一处昔日的伤口,又似乎不是。
“……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