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山眨巴了两下眼睛,他想过对方是商人,估计会财大气粗地安排什么豪华的东西,但是为什么会带着一群黑衣纹身大哥啊?龙都从脖子和手腕上露出来了喂!
而且恩掌柜用簪子盘着头发身穿旗袍,披着长长的白色兽毛斗篷站在一群大汉中间,不知道为什么让人产生一种“老娘这风眠山庄你是有来无回”的危险感觉。
身穿皇室政府甲胄的护卫一脸凶狠,他们举着枪围在沈中堂身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帮人要打起来了——或许已经有路过的凌水大妈开始传播谣言。
沈韶注意到画面有点奇怪,赶紧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气氛:“恩掌柜,我跟我爸一辆车。”,她转头看向护卫们:“你们跟一个来就行,其他的坐别的车吧?”
沈韶和沈中堂坐在后排,前面开车的是风眠山庄的家丁,副驾驶是一个紧张得全身肌肉紧绷的护卫,而沈韶一脸尴尬地搓着手指,她想和父亲解释一下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会儿开车的家丁突然说话,导致副驾驶的护卫吓得一秒把枪提了到胸口:“沈大人,后排冰箱里有水果,如果您没吃午饭的话可以先垫一垫。”
“谢谢,我吃过午饭了。”,沈中堂气息平稳,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你这孩子胆子还挺大的,还好恩掌柜放你一马。”
沈韶先是对这句话不明所以,但她下一秒就反应了过来——家丁只问沈中堂有没有吃饭,却没有问沈韶,那么她要么是到风眠山庄吃过,要么压根就是住在那。
不管是哪一种,在知道对方丈夫是树醒风的情况下,她都是胆子够大的了,而她孤身一人进了风眠山庄,而后又完好地来接沈千山,则是多亏恩喜儿没有绑架她作为谈判筹码。
“哈哈,恩掌柜人蛮好的。”,沈韶僵硬地回应着,“就是这里的家丁外形比较有地域风情,大叔们其实也都是好人来的。”,她大冬天后背淌汗。
沈中堂一脸焦虑的样子:“……真不知道你是胆大还是心大。”,他摇了摇头,一副沈韶果真还是孩子的表情,操心的事情似乎更多了。
“沈小姐和沈大人还真是一模一样,都不敢吃来路不明的东西。”,家丁爽朗地哈哈大笑,他旋转方向盘,将车子开上盘山路。
沈韶看着沿路树上挂着的灯笼,她突然想起来李雨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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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开新的手环,登录上自己的社交账号,给李雨嫣发了一条消息:“嫣嫣,你们的新年拍卖会是后天?”,对方先发来一个抱住她的表情包,随后回复说是的。
“预展的监控录像,麻烦你送一份到积木鸟酒吧。”,沈韶迅速地打着字,“我会让梦尘帮忙看看,有没有出现上次那个口罩男,另外让她看看有没有看起来不太正常的观展客人。”
李雨嫣很快回复她一个没问题的表情包,随后又问她这两天有没有看社交媒体。
沈韶问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李雨嫣转发了几条讨论比较多的帖子给她:“除了官方新闻报道了说现场疑点较多、疑似伪造,可能是栽赃嫁祸以外,似乎是有人在造舆论,大家疯狂吃瓜中。”
沈韶点进去一看,是一些关于那个死亡的贵族的私生活爆料,有他出轨多名情人的床照和打码的身体图片,有的则是说他贪污腐败、苛待家仆,还有他投资失败后在地下酒吧买醉、吸食违禁药物的照片和视频。
沈韶扶了一下额头,心想这种故意吸引人眼球的话题,肯定是树醒风授意的大作,目的就是让大家把注意力转移到受害者身上,甚至让人觉得他“死得好”,从而影响陪审团的决策……
或者说他早就提前收买了陪审团,制造这样的舆论可以让陪审团的观点合理化。
好在目前在大众眼中,画廊失窃案和贵族遇害案还是两个不相干的案子,所以就算闹出舆论风暴,也不至于影响沈韶和李雨嫣在新年拍卖会上的埋伏。
“哼,奇技淫巧,歪门邪道。”,沈中堂瞟了一眼那几条社媒舆论,没好气地评价道。
“刑案不能取保候审,不过我听说恩中校被转移到单人间了,估计也是姓树的塞了钱。”,他斜着眼看向女儿,有点犹豫地小声补充,“对了,好像说他在里面跟人起了冲突,身上受了点伤,但是还没够到保外就医的标准,估计要等审判结束才行。”
沈韶一听立刻面色刷白,表情看起来像是快要急哭了:“他受伤了?什么叫没够到标准?为什么不给治?”,她着急地打开规定查看:“重疾病危、残疾或生活不能自理……”
她捏紧了自己的拳头:“这不就是说,只要不是病得快死了,就不让治的意思吗?!”
“这是什么破规定?”,沈韶气得关闭了手环,并感觉到胃部一阵强烈不适,胸口像是被什么重重地锤了几击,又闷又疼地上不来气,她连忙打开窗户通风。
沈韶冷静了下来,再次打开手环,她想既然现在官方新闻已经发了说疑点很多,而且自己和沈家都没有在相关人员里出现,想必她的朋友们家里也已经得到了消息,不会再阻止自己的孩子和沈韶来往。
于是她立刻点开联系人列表,发消息问一个有亲戚在治安局高层的小姐妹,能不能想办法知道恩竹在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过了一会儿那个朋友回复说,恩竹在里面跟人打架,还不止打了一次,狱警之前给换了三次房间,都是十几个人打他一个新来的,并且发回一张图片。
沈韶打开一看是看守所里的诊疗记录,上面写着中校右脸颧骨软组织挫伤,治疗方式是冰敷消肿;肋骨断了两根,仅仅是让卧床休息;双臂和小腿以及腰背上有多处淤青,没有特别处理;额头被尖锐物品划破,看守所的护士草草缝了六针。
沈韶关闭全息屏,双手捂嘴,手指颤抖着压在脸上,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韶韶……”,沈中堂十分后悔刚才提起这个话题,“他是军人,身强体壮,这点小伤肯定不会有事的,而且现已经转移到单人间,不会再有更严重的情况了。”
沈韶脸色发青,她没有回应沈中堂的话,只是迅速从前排座椅后背抽出一个袋子打开,无法自制地呕吐和颤抖。
开车的家丁伸手拍了拍旁边的护卫,让他赶紧从储物箱拿水出来,护卫急急忙忙地打开前面的储物空间,从里面抽出一瓶水拧开递到后排,又速速拆了一包纸,递给沈中堂。
沈千山一边给女儿递水漱口,一边帮她擦拭,同时极度自责,刚才为什么要多嘴呢??
“千刀万剐……”,沈韶喘着气,眼角发狠,“我一定要把这个混蛋抓到,千刀万剐!”,她把袋子上端捏得沙沙作响。
沈中堂心想肯定是不能上私刑的,沈韶用词不当,应该是“绳之以法”,但这会儿他觉得还是不要再说话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