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焕面露沉思,随后点头答应。
见此,田大管家心头的愉悦也挂上嘴角。
辜焕说:“好,大管家,我就照实说了。三爷命少庄主追查混入离岛的探子,这事原本是大管家经手的。后来大管家卧病在床,少庄主便想独力完成这项任务,叫三爷刮目相看……总之,后来少庄主确实命我隐瞒他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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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辜焕反复强调的奉命隐瞒,田大管家更在意卧病在床这四个字。他脸色稍稍一沉,却没有开口打断辜焕。
“那天我陪少庄主去渔场查探,凑巧碰到一个货商上门来质询、说自己在大渊渔场买到了高价的次品。少庄主觉得事情很可疑,决定查明真相。没成想,要查的探子没查到,倒查出了许多坏账、烂账。渔场的陈大管事难辞其咎,少庄主当即做主,将他撤职了……”
田大管家依旧不吭声。陈大管事被撤职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他后知后觉,无力更改。而辜焕若是在事情的经过上撒谎,迟早会被他拆穿。他不必急于一时。
“那货商对少庄主的明察和公正十分钦佩,少庄主也和对方相谈甚欢。本来事情到这里算是了结了,谁知十一急急忙忙追到渔场来,说她打听到韩都督认为自己的妻弟刘芷之死和少庄主有关、便请了总督府的人来离岛暗中查访。十一还说田夫人下狱是遭人陷害,总督府的人包庇真凶、来到离岛肯定是为了对付少庄主,少庄主不能坐以待毙。少庄主将十一的话联系上三爷交代的任务,认为混入离岛的探子很可能就是总督府的人,于是决定乘便搭那货商的商船出海。他打算以自己为诱饵把探子引出来。”
听到这里,田大管家的心思终于活动起来。
他清楚少庄主年纪小、沉不住气,却想不通俞十一是从哪里打听到刘芷之死另有玄机。
除此之外,他还发现了一处疑点。
“这个计划风险难料,少庄主怎么会随随便便同意?”在他看来,少庄主虽然算不上聪慧过人,但绝对不是个蠢货。他替少庄主受过的时候,辜焕找人替少庄主受罚的时候,也不见少庄主自己站出来承担。
少庄主怎么会不懂得自利自保?
少庄主怎么会在一夕之间改变脾性、选择自己出海受罪?
辜焕无奈道:“其实,是因为十一。十一从小和少庄主一起长大,少庄主理所当然偏信她。她一个劲儿撺掇少庄主出海,少庄主根本招架不住。我人微言轻,除了听命留在山庄替少庄主周全琐事,别无选择。说来说去,都怪我脑子笨,直到少庄主出海了,我才反应过来:如果十一说的总督府派人来离岛是为了对付少庄主这话属实,那么少庄主不应该到海上去呀。就算顺利引出探子,可少庄主孤立无援、又该如何应付探子背后的黑手呢?我一想到这一点,就心惊肉跳的。大管家,这事、到底该怎么办?”
听完这番话,田大管家只觉得眼前一黑。
他深知少庄主胆小畏缩,也知道少庄主很看重俞十一这个玩伴。但他却没有预料到,少了他的弹压,俞十一竟然恃宠生骄,借着一些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风声恐吓、摆布少庄主,简直是翻了天了!
他岂会像少庄主和辜焕一样被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耍得团团转?明明是这丫头自己贪玩,还带坏少庄主、陷少庄主于险境,他岂能纵容?
转念,他又埋怨少庄主太过轻信。俞十一的消息来源于何人何处,总督府的人是否已经来到离岛、是否包藏祸心,这些问题,少庄主明明可以直接来找他商议。就算他人在病中,一时不察,但身为山庄大管家,他肯定会为了少庄主的安危和慕玉山庄的前程尽心尽力去查证。奈何天意弄人!
思绪翻涌之间,他瞥见辜焕急切而期盼的目光牢牢落在他身上,他不得不集中精神,专注于解决捅到他面前的难题。同时下定决心,等他找回少庄主,他要叫俞十一悔不当初。
田大管家展露出积威:“俞舟堂的管事教出这么不懂事的人,是该好好整顿了。”
护卫顿时噤若寒蝉。
“那货商是什么来头?少庄主所乘的商船走了哪条航路?”田大管家在心里盘算起找回少庄主的计划。虽然他丢掉了管家大权,更无法名正言顺地调用慕玉山庄的财物,但他不愿在刚刚向他服软的辜焕面前表露出一丁点无能,因此刻意做出游刃有余的架势。
“我和一些做商船护卫的朋友打听过,那货商名叫詹五,信誉很好,为人处事也宽厚随和。而且,那货商准确告诉过我,他的商船走的是北边的寿龟和浮莲一线,最近风平浪静,大约半月就会折返离岛。我事先也有准备,联络了几个做商船护卫的朋友随同少庄主出海。如果没有总督府的黑手,少庄主的安危应该不成问题。”辜焕小心翼翼回答说。
“如果?你不就是因为这个如果,才坐不住的么?”田大管家主动点破辜焕的隐秘心事,目的只是叫辜焕在他面前彻底抬不起头来。
辜焕叹了口气,肩膀一塌,整个人仿佛已经被无形的重压击垮。
田大管家挺直了后背。
今日若不是辜焕,他不会被激起争强好胜的心,更不会品尝到强胜的甜头。
将来他若能重掌大权,他一定会好好地、真心实意地谢一谢辜焕。
厅室里静悄悄。
辜焕突然没头没脑说了一句:“昨天,码头的茶寮来了一个过路的伶人,琴技了得,说话间还夹着郁州的口音。大管家,我们要不要查一查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