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螺既不知道窦季方作为凶案的见证、和杀人疑犯秦湘湘一起进了府衙,也不知道掳劫她的女人昨夜曾潜入府衙刺杀秦湘湘不遂。
窦季方和秦湘湘同样不知道碧螺身陷险境。
说书人昨夜留宿在衙署厢房,此时才从捕快口中得知揽月班班主遇刺的消息。
“窦先生也没料到容氏的动作这么快?”谷陵看见窦季方愣着不说话,便主动猜测。
窦季方回过神来,看向谷陵,轻轻点了点头。
捕快谷陵似乎对他青眼相待,连容氏派人闯入府衙行刺这样的机密都轻易泄露给他。
他还想到,既然行凶者已经逃脱,那么捕快必然是从其他方面证实了行凶者的来头。
除非这件事是谷陵使的障眼法,否则,他是该替秦湘湘好好打算一番了。
“我是真的没想到,没想到我昨夜一番胡言乱语竟然应验了。容氏恣意妄为到这种地步,简直是无法无天。所幸,万事有谷大人在。谷大人信守承诺,锄强扶弱,英明威武,任何奸邪都无所遁形,任何阴谋诡计都不可能得逞。”
谷陵已经领教过窦季方、秦湘湘和吕平这三人的默契和精明,也知道程知州暗里对窦季方的看重,他不能不谨慎行事。
揽月班背后是不是另有主人,谷陵不能妄加揣测,但他能肯定,这三人对他隐瞒了一些事。这些事或许就是揭开揽月班和容氏之间的恩怨的关键,或许就包藏着容氏不轨的罪证,他不能不去查清楚。
“窦先生高看我了,从刺客刀下救了秦班主的人并不是我,我不敢居功。”他否认说。和他在揽月班搜查讯问时相比,此时他的态度十分谦和。
窦季方想了想,还是决定直说道:“挡下刺客刀剑的人或许不是谷大人,但是,阻止刺客再次接近秦班主的人一定是谷大人。”
尽管谷陵心里已经承认窦季方是个聪明人,但窦季方这话还是让他吃了一惊。
“窦先生料事如神,什么都瞒不过你。刺客一击不中后没有再次折回来杀人,但暗中接应刺客的内鬼却冒险出手了。好在有惊无险。这件事动静很小,甚至连秦班主都不知道自己逃过了第二次毒手。”谷陵说出了更多内情。
即使揽月班三人对他有所隐瞒,即使揽月班和容氏之间几乎没有回旋的余地,他也不能让容氏铲除了揽月班,不能让揽月班降顺了容氏。他要让窦季方知道,他更可信、更可靠。
窦季方恍然:“原来如此。谷大人铲除了内鬼,真是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谷陵接受了窦季方的探问,但没有接受窦季方的恭维。
“这些内鬼,除掉一个又来一个,总有人心甘情愿被容氏收买。我做的事绝对不会让这些人觉得痛快。”
窦季方脸上明显变得担忧。
“谷大人刚直不阿,昨日在巫圣堂当众强硬带走秦班主,已然得罪了容氏,昨夜又阻挠了容氏的阴谋,再这么下去……唉,总之,谷大人千万要当心。”
谷陵刚要说出程知州的决心,转念想到他此时来见窦季方不是出于程知州的吩咐,而是出于调查揽月班的底细,因此改口说:“容氏露出这么大的破绽,不是除掉我这个小小的捕快就能补救的。如今最要紧的,还是找出容苍被刺一事的幕后黑手,让容氏暴露出更大的破绽。如果我们能比容氏更快一步找到这个人,就能占据先机。但若等到容氏察觉出端倪、清理了手尾,一切就太迟了。窦先生对这个黑手的身份有什么头绪,能否告诉我?”
他有意把话说得偏颇。
窦季方沉思过后,缓缓摇头。
“容氏想从他们的仇家之中找出策划此事的幕后黑手,恐怕要花费不少时间。外人要查,更是困难重重,急也急不来。其实,另一件事更叫我焦心。无论是秦班主还是谷大人,只要被容氏盯上了,或丢掉性命,或丢掉前程,都很可能要承受灭顶之灾。谷大人不能不早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