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他轻声唤道,“我是李希。”
他心中惴惴,生怕有人会将他带走,又怕母亲会将他当做野孩子赶走。
崔琤倏然笑了,她柔声道:“我当然知道你是谁。”
他的不安一下子就消弭了,他张开嘴乖顺地吃下她递来的桂花糕,明明还是一样的桂花糕,为什么要比平日里吃的香甜许多?
李希一刻也不愿离开母亲的怀抱,但见到父亲要过来时,他还是飞快地从母亲的臂弯中挣了出来。
崔琤不明白他的心思,她有些失落于孩子对她的疏离,执着汤匙搅弄着瓷盅里的甜粥,半天也没喝下一勺。
“还是没胃口吗?”李澹轻声问道。
崔琤的眉眼间透着些倦意,分明才二十出头,却已经好像看透了世事一般。
疾病把她的热情快要消磨殆尽,想到她少年时的恣意欢欣与现今的疲倦烦闷,他便感觉像有软刀子磨过心口一般。
他在暗处轻轻揉了揉崔琤的腹部,“要不早些回去休歇?”
他做这动作时不带半分情/色意味,仅仅出于兄长般的关切,但她似乎并不愿在蓬莱殿以外的地方表现出与他的丝毫亲近。
“我想再看看月色。”她柔声说道。
李澹面子被落也没有生出什么情绪,他温声道:“那我就先不打扰姑娘赏月的雅兴了。”
等到父亲的身影消失,李希才再度回来。
母亲身边多了许多宫人,他小心地捧着花送到崔琤的面前,她的眼睛在看见他时倏然亮了起来。
“我原以为你离开了。”崔琤将他抱了回来。
李希将花束递给她:“送给母亲。”
红色的花束浓艳欲滴,香气也格外馥郁,她笑着接过:“谢谢,我很喜欢。”
崔琤弯起眉眼时,眼尾的红色小痣灼灼生辉,比那花束还要引人瞩目。
她甫一低头想要仔细地闻嗅花束的香气,便突然想起自己刚刚才犯过喘疾,强烈的病症突然发作,她的吐息都变得困难起来。
宫人与内侍一下子就慌了,李希还未能多看母亲一眼,就被闻讯赶来的父亲直接令人带走。
“母亲!母亲!”
他的嗓音喊得嘶哑,眼睛也哭得红肿。
奶娘蹲下身擦干净他的小脸,笑容苦涩地说道:“殿下,那花虽然美但不是每个人都能闻嗅的,皇后娘娘此番突发急病,却还是强撑着跟陛下说不要怪罪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