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帝见无人发言,马上便要离开。近侍会意,只循例喊了一遍:“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便想护卫离开。
忽然尚疆趋步上前,送上奏本:“臣有本启奏。”
宁安帝的目光蓦然扫过来,暗想:朕不是与他说过不必奏本?这个尚疆真是气死朕也。但是众目睽睽,他只能示意近侍将奏本呈上,果然是请斩顾飞请罪岑凡的奏本。
宁安帝急急看完,‘啪’一声扔在案上,说道:“此事暂且搁置,容后再议。”
“此事事关国法纲纪,臣请世帝治罪。”尚疆瞥见宁安帝眼中尖芒,但他不想错过机会,如果将顾飞、岑凡放在临淄大牢,怕是宁安帝前脚刚走,深恩侯高伟光后脚便会痛下杀手。再说一直蜗居牢中,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高伟光无动作,对岑凡和顾飞也十分不利。尚疆欲放手一搏,险中求生。
宁安帝颇觉头痛:尚疆这么聪明,怎么这么弄不清朕的用意?朕并不想置顾飞于死地,但亦不许顾飞与岑凡挑战君权,就想先关关再说,他怎么就不明白?
齐王与洛南面面相觑:何事有关国法纲纪,又治罪于何人?
清辉宫中,五十多位官员低头议论,宁安帝只得对近侍说:“念!念给众官听听,纳众官之言,再做决断。”
只听近侍念道:“顾飞此人原是洛都司马,因洛都连环凶杀案被误认为凶手而入洛都狱。顾飞并非此案凶手,本当放还,但顾飞在狱期间几进几出大狱,在狱内如入无人之境,虽最后由岑校尉缉捕而回,但其隐于临淄酒肆达半年之久,其罪不能不查。岑凡在顾飞案件未有定论之前私自为其求情,臣以为未定罪而求情,是越俎代庖,其后果或者是国法不彰,道理未明,或者以功乱法,皆不可取。故臣请诛顾飞请罪岑凡,以正国法,以明纲纪。”
近侍念完,众官惴惴不安,屏息静听,大气儿也不敢出,尚疆手心也捏了一把汗。
深恩侯上前说道:“顾飞在狱期间几进几出大牢,焉知他不是代国间人?岑凡急于为顾飞求情,究竟有何深意?洛都尹请诛顾飞请罪岑凡,臣深以为然。”他赞许地看向尚疆。
偏偏有些官员对此做法不以为然,觉得尚疆有点儿小题大做,但他刚刚被提拔,深恩侯高伟光相帮说话,试问谁还敢吭声?
众官沉默,宁安帝宣岑凡,顾飞入殿。由于关在不同的牢房,顾飞此时才碰到岑凡,可这时正在大殿上不便相问,只是心中干着急。顾飞想不明白,为何岑凡也被关进大牢了?
跪在清辉宫大殿上,中间站着高伟光和尚疆,岑凡冷冷望着尚疆。尚疆也回头望向岑凡,眼神中透着坚定、安静、庄重与坦然。顾飞望向岑凡,却见他冷冷盯住尚疆。
顾飞见过尚疆,他如今被关在临淄暗审,完全拜其所赐。
岑凡满脸疲惫,显然一夜未睡。他记得与高伟光剑拔弩张之时,尚疆忽然出现,救他于危难。在那日,他便对尚疆心生好感,然后他兵行险着,对尚疆和盘托出劫袱之事。尚姜对此事缄口不言。顾飞急难,他又向尚疆求助,尚疆表面答应,又欲死顾飞罪岑凡,究竟为何?难道是为了将岑凡与顾飞一网打尽,永绝后患?难道是为了绝处逢生,寻机救顾飞与岑凡?而剑走偏锋,又难道是为了博人眼球、官运亨通?
岑凡昨日确实想了很多,今日他冷冷望向尚疆,依然看不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