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的痘疫之事在琅嬅的重重提防之下,终于没有再发生。
旁人不理解她为何见到永琮的笑容总常常哽咽,唯有她自己明白。
永琮康健平安,这样就够了。
那么现在,就还有一件事。
昨日弘历也来和她商议了东巡之事,琅嬅一如往常,温和自若,从容不迫。只是她的心早已怦怦鼓动。
她上一辈子就是在那条船上,送别了唯一的女儿,悲戚惨淡地迎来了自己狼狈的结局。
而如今,金玉妍已死,海兰被禁足,白蕊姬也已是她身后的人,青樱更是孤身一人,毫无胜算可言。
不会再重蹈覆辙了,这一次一定不会。
她抬眸看着眼前的弘历,忽然沉下了心。
“皇后可有何打算?”弘历似乎没察觉她的不妥,笑着问她。
琅嬅低下头,声音有些哑然:“臣妾都听皇上的。”
弘历自是一愣,接着问:“你看着恹恹的,可是累了?”
琅嬅点了点头,忽然不愿再多说什么,“皇上先回吧,臣妾有些头疼,怕是和皇上商议不了太多。”
看她似有憔悴的模样,弘历便也起身,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皇后看着心绪不佳,你们多顾着。”他指了指素练和莲心。两人自然连连点头。
琅嬅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模糊,手也慢慢攥成了拳。
*
东巡就这样轰轰烈烈又浩浩荡荡地出发了,除却受惩处者,后宫众人都一同随着弘历而下。
琅嬅站在女子们的中心之处,璟玹与璟瑟自然守候在侧。东巡除了盛世祭祖以外,也是在昭示国力的强盛,眺望着山河光景,璟瑟愈想,心中愈是慷慨,神情便自带了一分倨傲。
而永琏自然是与众皇子一同,跟随着弘历的脚步往前走,万里江山便一如画卷,恢宏地一寸寸流展在他们眼前。
“山河如此壮丽,你们可有慨叹?”弘历背手而立,仰视着耀阳之辉。
永琏认真凝望着船下的湍湍流水,不禁道:“儿臣难得一观这大好光景,心里万般言语。看瀑布是‘似白虹引涧,玉龙下山,晴雪飞摊’;看山便想起‘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实在感叹。”
弘历笑了起来,颔首道:“这两句诗足以见得你感怀,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永琏拱了拱手,谦卑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皇阿玛眼里的高度,是儿臣尚企及不得的,还望皇阿玛赐教。”
“大清是策马奔腾,拔刃张弩得来的天下。曾经的刀光剑影,为的便是如今能够山河无恙,此乃朕心之所愿。”弘历浅叹了一口气,缓缓道。
永琏了然于心,当即低下头定定道:“皇阿玛所言,儿臣都明白。您为大清基业劳心费神,儿臣便一心辅佐皇阿玛,不叫皇阿玛更加辛苦。”
弘历转过身,笑着拍了拍永琏的肩膀:“随朕来,庭澈处理好了徽州灾情,朕已叫他直归此处,你便来陪朕一同听他禀报实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