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小侯气势汹汹的出了秦家的大门,出门后还回头狠狠地瞪了门房老钟一眼。”宁伯把漱口茶送到元祚手边,笑道:“王爷是没见着,小侯爷演戏的本事越发的炉火纯青了。”
“你说,余家这样不放过秦栩,仅仅是因为秦隽清不愿意牺牲女儿的终身大事,跟他们捆绑在一起吗?”元祚皱眉问宁伯。
“对了,还有一件事老奴正要跟王爷说——河运宫津港的宋娘子现如今是秦姑娘的人了,据说还有崇州港、萍州港和夷丰港这三处也归了秦姑娘。益云堂这次要运大批的药材去黎东,除了想赚一笔之外,还想替秦姑娘收了黎东四港。当然,这些事情他们做的非常隐秘,若不是老奴一直叫人盯着穆小侯爷,还真查不到这些。”
元祚先是诧然继而是拨开云雾见日出的明朗,轻笑道:“旭东在这些事里帮了秦栩?怪不得两个人最近总嘀嘀咕咕的,他在其中拿了什么好处?”
宁伯摇摇头,说:“得了什么好处,老奴没查到。但穆小侯一直在查一个肃州商人。”
“大恒河运是海宁燕家的产业,余时飞为了把这只聚宝盆收入囊中,给了燕氏贵妾的名分。如今燕氏唯一的血脉余敏嘉已经死了,理应归余家的燕宁号和大恒河运却被秦栩得了去……”元祚忍不住摇头叹息,“秦栩竟敢虎口夺食……怪不得余时飞要对她痛下杀手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十几岁的小厮在门口回道:“王爷,穆小侯爷来了。”
元祚看了一眼宁伯,说:“去吩咐厨房,给侯爷上饭菜。”
“是。”宁伯答应着出门,跟穆旭东走了个对脸,忙躬身请了安,笑道:“侯爷快请进去,老奴去厨房给您拿饭菜。”
“有劳宁伯。”穆旭东点了点头,大步迈进元祚的书房。
元祚坐在四轮木椅上,一身白衣如雪,膝头放着一棋谱,午后的日光穿透窗棂罩在他身侧的棋盘上,黑白棋子寥寥无几,一看就是一盘残局。
“余贼又要作妖了。”穆旭东在元祚对面坐下。
元祚手中一枚白子落下,轻声叹道:“你就那么明目张胆的进了秦家,就不怕他们起疑心?”
“他们终于要送余敏嘉的棺椁入妃陵了……哼,以为进了寒冬天,就不会有百蛇抬棺那种异象了?坏事做多了总能遇到鬼。”穆旭东低声骂道。
“你什么时候也相信鬼神之说了?”元祚轻笑摇头。
穆旭东继续自说自话:“中秋宫宴那次的事情,是惠妃做的吧?”
“嗯。”元祚点了一下头,“但是我查到的证据不足以定她的罪。更何况她是后宫妃嫔,出了事有很多人可以拉出来顶罪,自己领一句御下不严就够了。顶多就是禁足抄经,不过一两个月便一切照旧了。”
元祚盯着穆旭东半晌,方叹道:“你帮秦栩收了大恒河运四港,这就等于在余时飞的碗里分肉糜。他能忍下这口气才怪呢。事情做得有些急了。”
穆旭东沉声说:“她帮我找到了孙茂润。”
“真的?!”元祚惊讶地捏紧了手里的棋谱。孙茂润是黎东兵败案的关键人物,他的失踪让穆虎臣等七名战将的死成了谜团,找到他,把当年的事情查清楚,穆家就能翻身了。
当初穆虎臣战死,先帝驾崩,身为太子的自己落马断腿与皇位失之交臂,这些事情连成一串,怎么看都不是巧合。
“但是我太没用,明知道孙茂润就在肃州,却揪不出人来。这狗贼比泥鳅还滑溜!”
元祚捏着棋谱的手指缓缓松开,他的目光锁定那盘残局,声音沉下去:“不要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