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一桌饭菜被干掉了大半儿,秦栩用茶漱口后,方问:“诸位都用好了?那咱们就走吧。”
“走走走,猜灯谜去咯!”燕墨羽自己去摘了斗篷披好。
画眉和弄墨忙行动起来,服侍秦栩披上斗篷,带上风领。
一行人沿着楼梯往下走,还没出楼门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嗓子:“姓燕的!站住!”
燕墨羽和燕霖都顿住脚步,寻声看去。只见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从旁边走过来,朝着燕霖过去了。
穆旭东皱眉转身,挡在燕氏兄妹面前,冷笑道:“韩俊虞?你小子长本事了?”
韩俊虞不耐烦地说:“穆老三,你闪开。我不找你。”
“如此说来,你是找我?”燕霖侧身越过穆旭东,微笑着问韩俊虞,“请问,韩小公子有何指教?”
燕墨羽想要上前,被秦栩一把拉住。
韩俊虞到底对穆旭东心存畏惧,便梗着脖子说:“我与你之间的事情,为什么要当着旁人的面说?你跟我走!”
燕霖淡然一笑:“韩公子如果有要紧的事情,就请这里说。如果没有,那就回见。”
“你……我找你,自然有要紧的事情!但……我不想在这里说。”韩俊虞眼神闪烁,但他面相阴柔,瞪着燕霖的时候,不自觉流露出一种欲说还休的媚态。
燕墨羽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这人叽叽歪歪的,甚是烦人!姐姐放手,我要揍他!”
“阿羽。”燕霖回头看向秦栩,“你们先去玩儿,我一会儿过来找你们。”
“也好。”秦栩联想上次燕霖跟韩俊虞在茶楼打架的事情,猜到他们二人之间有些事情不愿让外人知道,便拉了燕墨羽,招呼何明珏,“四哥,我们先走吧。”
何明珏应了一声,跟秦栩等人出水云居。
穆旭东别有深意地看了韩俊虞一眼,跟林簇使了个眼色。林簇邪气的笑了笑,率先追着秦栩等人出去。
“几位姑娘公子们,跟我走哈!别跟丢了!”
林簇挤到前面引路,弄墨和画眉左右护着秦栩,秦栩又拉着燕墨羽的手,后面跟着何明珏,一行人在喧闹的街道上边走边看灯。
刚挤过一段人多的地段,穆旭东拎着一只兔子形状的花灯,挤着游人一路追过来。
眼看着离秦栩还有五六步远的时候,忽然旁边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手里拿着一盏荷花灯往秦栩身上撞去。
“小心!”穆旭东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儿,他想要扑过去替秦栩遮挡,无奈一个妇人抱着一个三两岁的孩子忽然转身,挡住了他的路。
燕墨羽眼疾手快,用力拉了秦栩一把:“姐姐,闪开!”
撞向秦栩的少年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手里的花灯落地,灯油泼溅出来,被明火燃烧,呼的一下,吓得周围的人都纷纷闪避。
穆旭东已经到了近前,伸手把小孩拎起来,怒声质问:“你怎么回事?!拿着灯火就往人身上扑,安得什么心?!”
“哇——”少年忽然大哭起来。
之前挡住穆旭东去路的妇人生气的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儿?没看见他是个孩子吗?孩子走路不稳摔一跤,你不说扶起来安慰一下,还吓唬他,你安得什么心?”
这妇人话音未落,周围的人也都纷纷指责穆旭东,说他以大欺小,没有同情心,仗着身份欺凌百姓家小孩儿,云云。
“他的花灯里装的是火油!”穆旭东指着地上燃烧的火苗质问,“你们谁家的花灯里不用蜡烛却装的满满的火油?这分明是冲着害人去的!”
围观的人听了这话,议论声音便小下去。
穆旭东继续说道:“而且这条街道人来人往,有老有小,有谁滑倒磕倒的?刚才若不是那位姑娘被拉开,他这火油就泼到人家身上了。这绸缎衣服泼了火油,烧起来后果是什么,你们想过吗?!”
燕墨羽走过来,一把抓住那个跟她差不多高的少年,盯着他的眼睛问:“还不说实话?是不是有人指使你害人的?!”
她问话的时候手上暗暗用劲儿,捏得那少年龇牙咧嘴:“疼,疼……你放手,放手……”
抱孩子的妇人上前来,伸手去拉燕墨羽:“你这孩子这是干什么?你放手!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燕墨羽捏着少年的肩膀不撒手,扭头对上那妇人,笑嘻嘻地像个可爱的福娃娃:“这位大娘,你看看清楚!我也是孩子——我跟他差不多大,不算什么以大欺小吧?而且我还是女的,他可是个男的!你这样拉偏架,不好吧?”
那妇人气得跺脚,扬声喊道:“你这丫头牙尖嘴利,明明是你们有钱人家欺负人!还在这里装什么无辜?!你没听见他一直喊疼吗?”
林簇也走过来,冷笑道:“你喊得声音再大一些,把禁军喊来,整好不用小爷送你去衙门了。”
“好像遇到熟人了,劳烦让一让。”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中走出来一个裹着桃红色斗篷的年轻女子,她身边跟着一个俏丽的丫鬟并一个青衣婆子。
那婆子指着林簇说到:“这不是墨泉楼的少东家么?”
一个看热闹的附和道:“还真是……那,那位个子高的吓人的是……穆小侯爷?”
红衣女子咋舌叹道:“啧啧,这孩子真是可怜,居然招惹了这样的瘟神。”
“韩姑娘?”弄墨看着红衣女子,错愕之后又了然的冷笑,“原来韩家二姑娘在这里,我说呢。”
“你什么意思?”韩亦姮等着弄墨质问。
弄墨毫不示弱地看着韩亦姮说:“我的意思是怪不得这条街如此热闹,原来是韩姑娘在此。”
“阿羽。”秦栩扫了一眼韩亦姮,扬声喊了一句,“放开那人。”
“姐姐……”燕墨羽不愿撒手,一心要讨个公道。
秦栩走过来,柔声说道:“这孩子以及这位大嫂都是韩家的家仆,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也要看主人。今儿咱们就看在禁军总督韩大人家二姑娘的面子上,不计较了。”
韩亦姮一听这话立刻急了:“秦栩!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秦栩冷笑着扫了一眼围观的众人,指着那个抱孩子的妇人说,“这妇人的丈夫是你母亲的陪房吴瑞家的儿子。吴瑞夫妇原本是余宰相的家生奴才,他们的儿子吴长兴娶的媳妇依然是余家的家生奴才。”
“你……”韩亦姮原本以为秦栩刚到京城不足一年,对于各家家生奴的事情并不知情。
尤其吴瑞夫妇一个负责田庄的租子,一个只帮母亲搭理府内事务,街面上的人很少认识她们两个。
所以她在水云居看见秦栩时才临时起意,想要借着花灯给她一个教训,却没料到竟然被她揭了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