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殿下这话何意?殿下自幼受太后娘娘疼爱,这些年来太后也多为殿下谋算计较,今日嘉熙皇帝新丧,殿下怎么说出这样令人心凉的话来?这话若传出去,殿下可如何君临天下?”
“我儿如何做人,还轮不到一个奴才指手画脚!”殿外传来一声怒喝,殿内所有人都被震慑。
元祚最先反应过来,忙转身相迎,但见一个身着僧衣头戴僧帽的女子大步流星的进门。
“母亲!”元祚忙跪下磕头。
“起来!身为监国王爷,肩负国家重担,却被一个宫奴训诫,可真给你父皇长脸!”穆凤喑明着斥责元祚,实际上在啪啪地打太后的脸。
“你……怎么回来了?”太后头也不疼了,气也不短了。
安和长公主元钰疾步上前,关切地问:“母后,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穆凤喑则双手合十朝着太后躬身行礼,却什么都没说。站直身体后看向秦栩:“这里没你的事了,去守着你母亲把。”
“是。”秦栩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告退出门,一眼便看见等在外面的画眉和弄墨。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只有一缕余光映着蓝紫色的天空。秦栩凑上前去一看,这俩丫头的眼睛肿得跟桃儿似的。
“姑娘……”画眉上前抱住秦栩。
“没事了。你们来了,那燕夫人和稳婆也来了?”秦栩拍拍画眉的后背,小声问。
“我们被挡在雀华门外一个时辰,琅月郡主来接,一个护卫斩了四个禁军,那些人依旧不开门。后来是穆……惠宁大师来了,拿出先帝遗诏,又有许千户的令牌,他们开门让我们进宫来。”
“斩了四个禁军扔不开门?!”秦栩暗暗吃惊,韩青峰这是打定了主意要用韩亦婍肚子里的孩子拼一把了?
“姑娘累坏了吧?”弄墨看着秦栩狼狈的样子,小声劝道,“两个稳婆都进去照顾夫人了。夫人和小公子不会有事的。”
“父亲呢?”秦栩又问。
“老爷原本是守在这里的,穆……惠宁大师进门前跟他说了两句话,老爷就让我们两个照顾好姑娘,他急匆匆地走了。”
弄墨看看左右,又在秦栩耳边小声补了一句,“老爷接了穆皇后手里的遗诏。”
秦栩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想事情到这个地步,秦家是跟元祚死死地绑在一起了。
“哇呜——”
一记新生儿的啼哭从偏殿传来,永宁宫里上上下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偏殿。
“生了生了!”茜儿率先跑出来,也不看面前的人是谁,一叠声的说:“恭喜秦大人喜得贵子!母子平安!”
“太好了!”秦栩双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姑娘!”弄墨和画眉一左一右架住了她的胳膊。
茜儿这才发现面前的人是秦栩而非秦隽清,忙又福身行礼:“秦姑娘,恭喜了!”
秦栩握住茜儿的手,叹道:“今日你帮我的这份恩义,我会记在心里的。”
元莘和梁双珹并肩过来向秦栩道喜。秦栩一手拉着元莘,一手拉着梁双珹,重重的点了点头:“多谢二位相助,我先进去看母亲。”
“姐姐快去!我们就守在这里。”梁双珹偷偷地擦了擦眼泪。
元莘纳闷地问:“咦,你哭什么?”
“我六岁那年,母亲就是这样疼了两天一夜,最后死在一片血泊里……那时父亲在沙场搏命,姐姐带人押送粮草未回,我一个人……哭干了眼泪也没能留住母亲。”
元莘忙把梁双珹搂进怀里,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梁双珹却伏在元莘的怀里呜呜的哭起来:“若是栩栩姐姐是我亲姐姐就好了。那样,我母亲就不会一尸两命……”
“好了好了,别伤心了。西川侯夫人在天之灵,也不愿意看你这样。”元莘揽着梁双珹,一边劝一边陪着她掉眼泪。
偏殿里依旧有人进进出出,端着热水进去,送污水出来。燕夫人带着两个稳婆照顾罗琉纾,刚刚落地为人的小秦棠就被塞进了秦栩的怀里。
秦栩看着襁褓里皱巴巴的小家伙,无奈的扁了扁嘴巴:这小子可真丑。这么丑的小东西是我这个倾国倾城大美人的弟弟?这若不是亲眼看着他从 娘胎里爬出来,肯定是不能信的。
“姑娘,小公子给我抱,你去洗把脸,换身衣服。”弄墨劝道。
秦栩低头看自己衣服皱巴巴的,裙角还有几团污渍,顿时浑身不舒服。但这里是永宁宫,哪能让她沐浴呢?
“琅华郡主在外面。姑娘可以先去她那里沐浴更衣。”画眉小声耳语。
秦栩出门,恰好看见元莘正抱着梁双珹在温言软语的安慰,于是纳闷地问:“双珹怎么了?”
“没事,姐姐。我就是太高兴了。”梁双珹忙挤出一个笑脸来,顺手擦了擦眼泪。
秦栩又看元莘,元莘回以安心的眼神后,她方叹道:“双珹,你帮帮我。我出了一身的汗,浑身难受,想沐浴。”
“姐姐随我来。”梁双珹忙说。
元莘催促道:“双珹带栩栩去换衣裳,我去小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
秦栩跟着梁双珹去了延寿宫,在梁双珹的屋里简单的沐浴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头发拧干,松散的编成麻花,永一根丝带随便绑住。
“姐姐,先吃点粥菜吧。”梁双珹把一碗粟米粥送到秦栩面前,“这是夔叔送进来的米,我自己在小茶炉上煮的。”
“多谢。”秦栩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只是之前心里着急没感觉,这会儿感觉自己能吞下一头牛。
“这粥好香,还有么?”秦栩吃了一碗,觉得完全不够。
“有。”梁双珹高兴地接过空碗,又去小炉子跟前给她盛了一碗,“在西川,妇人生完孩子都要喝这个粥。所以我今天特意用大砂锅煮的,一会儿带一些给秦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