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君之罪、欺君罔上、徇私枉法,这桩桩件件,够老夫死几回了。”潘太师自嘲地笑着。
他风烛残年、孑然一身,如摇摇欲坠的老旧风筝,又如山雨欲来的破败大厦。
“儿啊,为父来陪你了。”
刚说完,潘太师便缓缓闭上了双眼,倒在了曾经人声鼎沸的茶桌之上,也倒在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春风之中。
三朝老臣陨落,国失栋梁之材。
织锦罗含泪长跪于地,默念恩人走好。
奚方池红了眼眶,强忍眼泪将两件物品纳入怀中,随后扶起织锦罗说:“你与我们一同前往洛阳吧。”
“谢谢恩公再救之恩。”织锦罗泣不成声。
忽然,辽元军破门而入的声音响起,紫苏即刻拉着奚方池就跑,没想到三人跑着跑着就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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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方池和紫苏来到了通商口岸,很多君奚国的旧部都登上了萧宗的商船,唯有织锦罗迟迟没来。
“莫非织锦罗不知道从哪里登船?”紫苏疑惑地问道。
奚方池颦眉说:“再等一刻钟,若是她还没有赶来,我们就上船吧。”
说着,他便伸手去摸怀中的玉佩,可摸了半天,只摸到了一枚墨玉扳指,上船的玉佩不翼而飞了。
“不见了?”奚方池脸色凝重。
“是被织锦罗偷走了!”紫苏忿然作色,“郡公爷,那么我们怎么办啊?”
“我去问问,看看能不能上船。”
奚方池转身走到了船员跟前,他整理好仪态对船员说:“本王乃文阳郡公,不慎遗失了萧太傅的玉佩,小哥能否通个方便,让本王和内侍一同上船。”
船员从未见过奚方池,最近处于乱世,招摇撞骗的人太多了,前阵子还有人谎称是国主的主事官,他们只看玉佩办事,没有玉佩,一切免谈。
“你要是文阳郡公,我就是天王老子,滚滚滚,老子机智得一批,休想诓骗我。”
船员将两人驱赶到岸边,随后不耐烦的收起了舷梯,准备扬帆起航。
奚方池朝着船上的老臣们投去求助的眼神,希望他们可以替他正身。
但船上的官员们面面相觑,缄口不言,无一人为之佐证。
港口吹来阵阵春风,吹绿了江南岸,却吹凉了君臣心。
“什么人啊这都是,要是搁在咱们郡公爷没有自贬庶人,如此大胆,即刻处斩!”紫苏叉着腰谩骂道。
“算了,我们撤往栖霞山吧,那里人烟荒芜,不会引起辽元军注意。”
奚方池找到通商口岸的马厩,牵了两匹老骥,马不停蹄地赶往栖霞山。
正如奚方池所言,这里远离尘嚣,是君奚国的唯一净土,两匹老马跑完了人生中的最后一程也相继离世,两人只得徒步往山里走去。
一名老叟在栖霞山中砍着柴薪,看到两名衣着不菲的男子朝他走来,便定睛一看,没想到竟然是文阳郡公!
“是文阳郡公吗?”老叟放下柴薪,大声试问。
奚方池没想到如此偏僻之处居然有人识得他,便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此人是先前的卖炭翁。
老叟欢快地迎了上来,边走边说:“没想到老身有生之年还能再会恩人。”
老叟走到奚方池面前,反复打量,接着喃喃道:“像啊,确实像。”
“像什么?”
“老身前阵子救了一名和尚,与文阳郡公有五分相似,如今此人与老身一同住在山间陋室中,老身这就带郡公前去。”
“有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