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原本安静在一旁乘凉的白鹤突然变得躁动不安起来,它扑扇着翅膀,发出惊慌失措的叫声,猛地腾空而起。与此同时,不远处的茶树下,似有物体在往无字碑的方向移动。
是野兽吗?还是人?
奚方池也发现了异动,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片茶树丛里,平日里偶有小兽追逐白鹤,但能让白鹤起这么大动静,估计来者不善。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秦叔钰,这位“养尊处优”的侯爷并未携带任何武器,不知是松散懈怠,还是恃才傲物,照目前情况来看,唯有走是良策。
“会用枪吗?”奚方池压低了声音问道。
林靖玗想也没想就回答:“会一点。”
奚方池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几步,直到退到鸦项枪一侧,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鸦项枪扔给林靖玗,喊道:“走!”
林靖玗稳稳地接住了鸦项枪,熟练地将其背在身后,随后跟着奚方池朝山下的方向跑去。
两人跑了十来分钟都未见到有人追来,奚方池也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疑心太重了。
竹林里寂静无声,不闻鸟啼虫鸣,拥有丰富暗杀经验的林靖玗和拥有丰富被暗杀经验的奚方池都察觉到了竹林深处弥漫着一股凛冽的杀意。
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默契地拉开一个身位,形成了防守平行站位,无论前方从哪个方向来人,都会陷入死亡三角区,处于被两人灵活制约的被动境地。
奚方池缓缓蹲下身体,拾起一根称手的竹子来防身,他练习仪刀已有六年,虽做不到十步杀一人,但用来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最起码不会拖了侯爷的后腿。
林靖玗抬头观察周围的环境,这片区域的青竹长得格外高大茂盛,交错纵横间宛如一座天然的牢笼,由此可见,布置此局之人不仅对地形了如指掌,更精通兵法之道,如此精心设计,看来有备而来。
双方就这样僵持了一刻钟,天空开始变得阴沉,乌云渐渐密布,眼看天色缓缓暗了下来,对方也终于按捺不住,操着兵器从竹林深处杀了出来。
刀剑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如此小小的竹林居然藏了一百多死士,他们以黑巾包裹面部,身着黑色劲装,手持各式武器,看不清他们的来头,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应当是某个组织或某个国家的精锐刺杀大队。
林靖玗率先一脚踢翻了一名用环首横刀的死士,随后用枪尖挑起环首横刀扔向奚方池,奚方池也眼疾手快用竹子一头穿过环首,并转动手中的竹子,横刀套在竹头上像是一把夺命锁镰,周身一米内无人敢靠近。
死士们见此情形,纷纷朝着奚方池扑去,想要将之斩杀,然而,奚方池却灵活地挥舞着手中的竹子,他的动作迅速而准确,每一次挥击都带着凌厉的气势,让死士们无法轻易近身。
死士们本以为奚方池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好欺负得很,但没想到他竟然能够运用如此巧妙的方法来使用横刀,使得十几个围着他的死士都无从下手。
林靖玗一个侧身,用枪身一招打残了好几个,他分神去看奚方池那边的状况,本以为奚方池会像仪刀一样用横刀,可奚方池的使用方式大大超乎了他的想象。
横刀还能这么用!
不过这种招式虽然厉害,但也有一个缺点,如果对方机灵一点,砍断了他手中的竹子,横刀就会失去控制,可能会祸及己身。
就在这时,一名死士大喊:“砍断他的竹子,他就不能旋横刀了。”听到这话,周围的人像是醍醐灌顶了一般,纷纷举着刀就往奚方池手中的竹子砍去。
奚方池见势不妙,即刻握住了横刀的刀柄,改为正常的持刀姿势,刀光剑影之下,一剑封喉,死士的鲜血喷射在了他白净的脸上,连无垢的白衣也溅上了一道血迹。
他至始至终都在防守。
门外之人对于不同的武器,只道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而真正将刀法融会贯通,只要是手中器,便能夺人性命。
奚方池长长的睫羽上沾染了死士的血,他抬起眼眸,鲜血便顺着睫毛滑落,滴在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一道猩红的痕迹。
手中的横刀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金属声,仿佛要将地面撕裂开来,此刻的他,宛如当年在万福楼里杀出一片血路的林靖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