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离开后,祁朔拿着杯子的手像是失了所有力道,茶杯从手里滑了下去,落在了白色长袍上。
滚烫的茶水瞬间浸湿他的衣裳,与湿衣服接触的皮肤感觉到了一阵钻心的疼。
他不动声色地挡开过来为他擦水的丫鬟,起身回屋换了一件长袍。
刚换好,虚竹进来了。
虚竹跪在地上,神情严肃:“公子,林晚乔身中剧毒,郎中说她只能活两日,终小姐去想办法请太医仲吾了。”
他说完,见祁朔迟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不解地抬头看去。
祁朔紧绷着身体,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才说:“终月杉一介女流,想请动仲吾,简直痴心妄想。”
别说终月杉了,哪怕是他,想让仲吾来也没那么容易。
若是太医院其他人,知道他是状元郎,或多或少都会卖他一个面子。
但仲吾本就是一个清高自傲的乡野医生,不爱巴结人,对谁都不屑,骨子里也没有医者仁心。
请这样的人来给一个妾室看病,简直难如登天。
……
老夫人让人将林晚乔搬到了她自己的院子里。
曲书兰和沈明月则像没事人一样离开了。
银雀小翠守在林晚乔床边,两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整个祁府,除了他们外,没人在乎林晚乔的死活。
他们只能寄希望于终月杉。
终月杉回到大将军府,火急火燎地赶到终滨海跟前,“扑通”一声跪下,给终滨海磕头:“求父亲救我朋友一命。”
终滨海刚坐下,见终月杉刚回来就给他磕头,急得赶紧站了起来。
“什么朋友?!你先把话说清楚。”
终月杉赶紧和他说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终滨海听完后,眉头紧紧蹙着。
“这事,我帮不了你。”
“父亲,我求你了,你就帮帮忙吧!”
终滨海深吸了一口气:“帮不了就是帮不了,你就是求我也没用。”
他语重心长道:“我是护国大将军,作为皇宫最后一道防线,肩负着守卫皇宫之责,皇上也对我寄予了厚望。”
“你想想,皇上要是知道我替状元大哥的妾室求助仲吾,会觉得我是为了帮你还是为了卖状元这个人情?”
终月杉如坠冰窟。
“更何况,状元郎在翰林院任职,翰林院为整个国家舆论之根本,我和他来往密切,被皇上知道该作何感想?”
皇上要么觉得他和翰林院勾结,企图祸乱朝纲,要么觉得他想改变日后风评,欲举兵谋反。
无论哪一件,都足以让皇上对他信任不再。
“你要和谁来往我不会管你,但很多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你得思考再三再做决定。”
终月杉灰头土脸地出了将军府,又垂头丧气地回到祁府。
小翠见她是一个人来的,当即大哭起来。
银雀性格胆小,连哭都不敢大声,只在旁边默默哽咽。
终月杉看着躺在床榻一动不动的林晚乔,顿觉无力。
就在这个时候,从门口进来了几个人。
祁朔对仲吾恭恭敬敬地说:“仲太医,就是她,麻烦你了。”
终月杉赶紧收起眼泪站到一边。
祁朔居然把仲吾请过来了!
银雀和小翠缩到角落,知道祁朔和林晚乔关系的她们一动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