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方至,安泉留下一锭银子,悄然走出赵家偏房,逾墙而出,径直穿过青玉村,疾行十里,直往青玉河谷而去。
月残如钩,却又隐于流云之后,寒星数点,时隐时现,安泉伏于谷头,只见河谷之中,每隔十丈便燃起一堆篝火,篝火之旁人影绰绰,俱挥着铁耙铁镐之类的工具在河谷阶地上刨除沙砾。
安泉伏于谷头,看了半晌,终于看出了些名堂,原来他们正是在挖玉,刨去上面那层沙砾,底下尽是些卵石,而在这卵石之中若有烁烁光华闪动,无疑就是有玉了,但玉石确乃稀罕之物,安泉看了半天也没见他们挖出几块。
常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方青玉绝纤尘,故君子喜青,青玉在十国还算抢手,加工为青玉佩青玉镯或青玉印章之类倒也能卖个好价钱,但刘胜天借三十五万银子只为买下这青玉河谷挖青玉,安泉心间还是很质疑的。
一国之侯好歹都有食邑之地,吃喝用根本不愁,用不着借了巨银买谷挖玉,就算花销大,投资个酒楼赌坊什么的,也比这挖玉来的快。
安泉想了想,决定下到这河谷中看看。
安泉早已探知在这河谷中有数位合刀境巅峰的小高手,但这些人对安公子构不成威胁,安泉很轻易就避开他们气机的巡视,下得谷来,顺便还摸了把铁耙子就混到了挖玉的民工之中。
这些挖玉人精神都挺好,显然是白天休息过了,而之所以晚上挖玉,可能就是易发现,玉石在这星辉月暗之夜,明亮篝火之旁,一旦挖出,便折射烁烁火光,一块也漏不掉。
安泉边在呈漏斗状的石砾坑中挥铁耙刨着,边将数丝水灵气机透入其中。
这里地处河谷之中,水气浓郁,安泉很容易就探知了这一大片阶地底下并没什么“异物”,照此一个劲挖下去无非是大片的卵石和不多的青玉。
难道这山海侯真就是借银子投资挖玉?
安泉想着,手中耙子偏南猛刨了十余下,只见光华登然闪动,一大块青玉顿然滚落于坑底。
“那里出玉了!”立刻有人指向安泉,马上就有人小跑过来收玉,还拍着安泉的肩膀说挖的不错,继续挖,再挖出大大有赏。
安泉笑着称是,又继续刨了起来,却证实了根本没人在意到他这个混入者。
阶地之下什么也没,于是视夜如昼的安泉看向五丈外的河水,这河谷中的河水甚是平缓,不深亦不宽,顶多及一成人的腰间,而河道蜿蜒前展,站在安泉这个角度看着,直似一条龙。
安泉心间一动,水灵气机探入河水之中,直入河床之底,片刻后安泉眸光一聚,脸上现出了不可置信之色。
“什么,蛊被解了,这不是必死之蛊吗?”赵煊的八字眉顿快蹙成一字了。
那脸上抹了五色油彩的黑衣人沙哑着嗓音道:“蚀心蛊,子蛊死,母蛊亡,一月之期未到,母蛊已死,显然蚀心蛊被解了。”
“难道她提前死了?”
“提前死了,子蛊也能在她体内存活十日,待到尸体运回,我也能取回子蛊。”说着,那黑衣人是一阵肉痛,这蚀心蛊极是难炼,也许他这一辈子再也炼不出了。
“你说只有化刀境高手能替她解蛊,难道,她运气就这么好,偏就遇到了。”赵煊真是很难相信。
黑衣人涂满油彩的脸上顿现出畏惧之色:“所以包某必须迅速离开,能解蛊,就必能感应到我的气息,一旦寻来,我是必死无疑。”
能让令人闻风丧胆的“蛊妖”包不色都畏惧了,可见这事态是严重了。
化刀境高手可是当前十国绝顶的存在了,据说当世唯一的化刀境高手是财神宗的一位顶级供奉,但其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多年都未出世了,怎么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坏我之事,洛王赵煊亦是十分之无奈和沮丧。
“那包先生先暂避一段时间吧。”赵煊叹道,突想起闵冲了,又道:“真是可惜,本王把包先生想要的蛊母也弄到了,看来暂也用不上了。”
包不色闻言一愣,急道:“王爷找到御刀巅峰高手了?”
赵煊点头道:“是啊,就是那出逃大梁的闵冲。”
包不色连忙道:“王爷一定要想法设法挽留住他,待到月余后无事,包某必定返回,一旦炼成刀魔蛊,就是化刀境想对付王爷也得惦量着。”
“那本王岂非无敌了。”赵煊双眼放光道。
包不色道:“那是自然,但想要一位御刀巅峰境高手心甘情愿当蛊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此事得小心操作,急不得。”
赵煊微微点头,只待包不色离开的这段日子,他好好拉拢拉拢闵冲,让他失去所有戒心,再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