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郡马府的大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老奚头拖了扫把出来,沿着台阶一阶一阶地打扫了起来,其实也就是寥寥几片落叶而已,但老奚头还是打扫的很认真,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清晨打扫台阶,然后就能出去找他的老伙伴们吹牛打屁去,每月头就能领一两银子的月钱。
一两银子的月钱在下人中算是“高薪”了,没人不羡慕老奚头这个工作的,可以说是白拣银子也不为过,自然这也是老奚头引以吹嘘且很是得意的事情。
安泉在郡马府附近已经蹲守了两天了,但韩芳菲竟没出过一步府门,令安泉相当之郁闷,难道,真的要夜探郡马府不成?
安泉开始腹诽有恨之人的“饥”不择“赊”了,赊借银子给一个女人,让他要着都颇为不方便。
腹诽归腹诽,但总不能不要这十万银子吧,况且还有顶替子金的那幅画,尚不知道又是一幅怎样的舞刀之图。
郡马府中人似乎都不喜欢出门,难道都是“宅男宅女”?
韩芳菲不出现,郡马惠振宇亦是相当能宅住,也没见出来,除了一些买蔬果食物的下人出入府门外,就这个扫地的老头是干完活后,就没事出来,托了个破鸟笼,出来遛八哥。
一个扫地的下人干完活竟能出来闲逛加遛鸟,也算是闻所未闻的事情了。
在老奚头又托着那个鸟笼出来的时候,安泉就跟在了他的身后,一路走出了华英大道,穿过了一街一巷,只见得一处菜市,菜市东首,有两座凉亭,此时阳光正好,凉亭中坐着十余位晒太阳的老头,俱眯了眼,享受微暖阳光的沐浴,极显惬意。
老奚头走了过去,寻个位置坐下,那伙老头见他来了,有人就开始打招呼了:“老奚头,今天可来晚了。”
“天凉天凉,俺这了哥怕冷,故来迟了。”他说着,用手指伸进鸟笼触了触鸟喙,八哥顿就学人言,道:“怕冷,怕冷!”
诸人闻听顿就一阵哄笑。
老奚头洋洋得意地笑道:“俺这了哥,聪明的紧,像俺。”
又一老头白眼一翻,笑骂道:“老奚头,你能再无耻些吗,该是你像鸟吧。”
八哥一听,顿道:“无耻,无耻,像鸟,像鸟!”
众人一听,越发笑地欢实了,老奚头也不以为意,自顾逗鸟为乐,同时与别人是吹牛打屁,安泉远远看着,亦不禁莞尔,这一老头一八哥倒是挺有趣。
在他们的瞎侃中,安泉得到了一些信息,老奚头是汉川城外奚家庄人氏,他在郡马府中每日清晨扫完地后便没什么事,可以随意出来游逛,原因只是三年前他奋不顾身拽住了受惊的马,才没让坐在马车中的韩郡主受伤,而他据说当时手掌和膝盖都血肉模糊了,于是他得到了这样一份“好工作”。
看着说地飞沫乱飞的老奚头,安泉心里顿有了主意,方才路过,曾见到一装裱字画的店铺,安泉进去买了一轴空白画卷,问店家讨了笔墨,信手就写下两个大字:十万。
然后吹干卷起,回到菜市之畔,那老奚头兀自在吹嘘着郡马府中是何等何等之好,而八哥不时插着嘴,引得诸人是哄笑不已。
半个时辰后,一早出来晒太阳的老头们也坐累,渐渐散了,老奚头没了听众,就提了鸟笼准备往回走。
然后就看见一眉清目秀的少年笑眯眯地缓缓走了过来,二人擦肩而过时,八哥突地开口说话:“发财!发财!”
少年顿止住脚步,面现惊奇之色道:“老丈,你这只八哥真乃神鸟,都知道您老要发财了。”
谁不喜欢听吉祥话,八哥没人教就说出发财二字,令老奚头亦是即高兴又惊讶。
“听说郡马府有位奚老常在此遛鸟,不会就是您老吧?”安泉装傻着问道。
老奚头点头称是,安泉哈哈一笑道:“这不就对了,该着您老发财,你家郡主正在求这幅字画,只要你拿回去交给她,她绝对会赏你十两银子。”
啊!老奚头惊喜一下,旋却狐疑地瞅着安泉,神情间很不相信。
安泉摸出一两银锭,连同画一起塞到老奚头手中,笑道:“你家郡主见了这画,肯定还会要求见我,明天日落之时,我会在这里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