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安懵懂,不知卓星口中所提的“小主子”是兄长,姜瑜听得这话,却尚在悲伤难过中未能及时回神,裴钧煜面上及时覆上焦急神色,走到她身后重重揽住她肩膀,担忧道,“阿瑜,乐安病了,我们先去看看吧。”
姜瑜没有反应,裴钧煜不动声色丢给卓星一个眼神。
他接着道,“已命人去请大夫了,小主子从昨日起就不说话,不吃不喝,今儿一早怎么也叫不醒,一摸才发觉他发了高热,浑身烧得滚烫,嘴里还不停喊着要‘娘’。”
这下连喜安也听懂是哥哥生病了,小手再扯扯姜瑜的裙摆,嘴角瘪瘪,“娘亲,咱们快去看看哥哥吧,他现在是不是很难受……”
姜瑜的心好像被撕扯成两半,一半为这封休书心痛如绞,一半为乐安生病心疼颤抖。
她不相信这封休书是他自愿写的。
她多想不顾一切只为谢宴痛哭一场,为他不得不写下休书时的痛苦,为他被人肆意践踏的尊严,为他们之间有缘无分的感情……
可她刚经历过差点儿失去女儿的恐惧,刚从裴钧煜嘴里亲耳听到他对一双儿女的无情,还有这一双双盯着她的眼睛、一句句提及儿子的话语,无一不在勾起一个母亲的天性,提醒她为人母的责任。
个人的感情和孩子的安危在她心里博弈,逼着她必须尽快做出选择,逼得她快要崩溃。
最终还是对孩子的牵挂占了上风。
她抖着手把那纸休书折起收好,抓住女儿的手紧紧牵着,偏过头擦干脸上泪水,强打起精神如行尸走肉一般去到乐安身边。
姜瑜一进房间,便看见裴钧煜口中守着乐安的那两个人正站在床边束手无策,就那么默默看着乐安难受,明知他发高热,却还任由两扇窗户大开,吹进丝丝冷风。
他不是说乐安好好的吗?
不是说他没事吗?
不是说有人守着吗?
这就是他口中所说的照顾吗?
她忍下一肚子火,先快手快脚把窗户关上,又让他们打几盆冷水、拿几条帕子来,然后一边温言软语宽慰儿子,一边把他身上还穿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一件件解开脱下,让他不那么难受,在他身上盖了两张被子严严实实地捂着。
乐安被这番妥帖照顾,如释重负吐出一口郁气,迷迷糊糊中听见姜瑜的声音,知道是娘亲来了,浑身才放松下来,松了牙关,不再打冷颤。
这一会儿的功夫,昨晚刚来过的刘大夫又气喘吁吁的被带过来,诊脉过后道是长时间未进水米,身子虚弱,受到惊吓,邪风入体所致,除了用药,还需好好安抚他的情绪,方能尽快好转。
这大夫连续几天诊治一个大人和两个孩子,见母子三人除了具体病症不同,却都与心病有关,提笔写药方时忍不住多嘴问起,“你们是什么人,从哪儿来的?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们……”
还没问完就感觉到旁边那跟着他的男人越来越可怕的眼神,顿觉脖子一阵凉嗖嗖的,吓得他赶紧左右开弓自打几下嘴巴,还不忘赔礼,“您瞧,我这又多嘴了不是,该打该打……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年纪大了,越发老糊涂了……”
那暗卫拿到药方后,便马不停蹄抓着刘大夫去抓药熬药去了。
而房间内一家四口,姜瑜坐在床边,拒绝任何人帮忙,不断给乐安擦拭身子降热。
裴钧煜则被赶到桌子旁边,抱着女儿静静看着,父女俩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茫然和担忧。
大的那个没想到乐安会真的生病,小的那个生怕给忙碌的娘亲添麻烦。
不一会儿,暗卫端进来三碗黑乎乎的药,喜安懂事地端起自己那一碗,皱着眉头一口气喝了下去。
看着姜瑜喝完药后,裴钧煜自觉到床边扶起乐安,让他靠坐在自己怀里,好方便姜瑜喂他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