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泛黑,风凉凉的。
卫国的山很陡峭,多石少土。
又没了春夏绿意的点缀,一寸一木间,全是北地的硬朗与粗犷。
山下靠近水源的地方,林木还有些色彩,一队押送囚车的人马正在休整。
卫小洄坐在一块石头上擦自己的横刀,旁边不少兵丁也如出一辙。
卫国的士兵,似乎总爱自己的武器多一些。
有远处有兵丁开始做吃食,篝火不偏不倚地映在近处的河水里。
粼粼的水面似乎多了旷达与包容。
水与火,此刻孪生。
“百夫长,有辆囚车不太对劲。”一名兵丁上前禀报。
“哪里不对劲?”卫小洄站起身,已经打算去看看。
“最后一辆囚车里的犯人,已经睡了足足一日。”兵丁带着路,边走边道:“姿势未变,呼吸平稳,唤不醒。”
“中毒?”卫小洄脚步大起来,按着横刀的手发紧:“军医瞧过没?”
什长就在最后一辆囚车。
他自身实力本便不俗。
而出发不过才一日,怎么会被投毒?
“军医看过,只说昏迷,原因未知,何时醒也不确定。”兵丁一板一眼地复述军医的话。
“把第三辆囚车的犯人带出来,那个叫满满的。”卫小洄脚步一顿,就对兵丁吩咐。
兵丁依言调头离开,卫小洄也在此刻到达最后一辆囚车面前。
略过军医和兵丁行礼的动作,卫小洄把手伸进囚车,无知无觉的卫戍就在手边。
“什长?什长?”卫小洄拍拍卫戍的脸。
在确定人不会醒的时候,他的脸陡然一沉。
“确定不是中毒?”卫小洄看向军医。
“回禀百夫长,确实不是。”军医对自己的医术很有把握。
“是药物。”卫小洄侧头,满满从另一边过来:“一种能让人勾起过往的药物。”
“人能不能醒?”卫小洄的脸蒙在昏暗的光线下,只在意这个结果。
“能醒。”满满点点头,眼光看向同样昏迷的兄嫂:“两日就能醒。”
“你最好是给我担保。”卫小洄的语气冷硬:“要不然你们,一个都别想名正言顺地进洄……”
“我能担保。”满满打断卫小洄的话,面容同样严肃。
目送卫小洄这个百夫长离开,满满转头看向囚车里的三人。
从卫戍的衣角下捡出两块金宝的残渣,满满的额头跳了跳。
越酌这东西,个头小,易藏,杀伤力大。
对付外人好用,对付自己人,也向来敌我不分。
把挽南和陈三愿的披风拢紧,满满提步走回自己的囚车。
路上的石头有滑有糙,她一块块踩过去,眉心是盖不住的烦恼。
她骗了那位百夫长。
两日,寻常人足够从金宝里出来。
可对于心有千千结的人来说,能不能出来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自己,究竟愿不愿意出来。
——
官城的秋冬之交很凉,太阳没有暖意。
一场潮湿的雨落下,牢房全是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