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众土匪那几乎从眼中溢出的贪婪,老六李宝山佯装愤恨的说道:
“当年我爹被鬼子围剿,无暇分身顾及其他,为防止外人窥窃,暗中将地图一分为三,一份给了我,一份给了我兄弟孟宝贵,一份给了大小姐。”
“随后便派叔伯兄弟分头将我兄弟二人与大小姐送到了三省。”
“这么多年过去,大小姐隐姓埋名,再也不提当年事,打听不到义父的生死,我等也不愿再做那刀口舔血的营生。”
“谁知那孟宝贵狼子野心,趁我出门卖粮,将叔伯兄弟们毒杀,劫走了大小姐,留信逼我把地图交出来。”
“此次进山挂柱,我只请弟兄们帮我救出大小姐,以全我恩义!”
“至于我爹留下的财宝,我替大小姐做个主,八成皆归于诸位!”
“好......”
按耐不住内心激动的土匪头目刚要喊出声时,却被山爷一个冷眸给打断了。
场面霎时间寂静了下来,然而一众土匪那滚烫似岩浆般的渴望却是愈演愈烈,吞咽口水的声音几乎震耳欲聋。
山爷没有去看周围的眼神,那如有实质般的贪婪已然将他的腰压弯了几分。
他明白,若是自己不同意,恐怕连今晚都活不过去。
往日里这帮崽子将自己喂的太饱。
拿着枪杆子下山砸一趟窑,粮食,钱财,女人,要什么有什么。
现如今被红军逼的抱头鼠窜,无法随意下山的他们饥闲难忍,对钱财和女人的贪婪已然超出了生命。
当了一辈子土匪,人可共患难却不可同富贵的道理,山爷再清楚不过。
如今他已年迈,虽然培养了不少亲信,可手下一旦有了钱财武器便不会再依附于他,那他的位置也必将无法坐稳......
想到这里,山爷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面带淡笑的看向了老六李宝山。
“也罢,且不说地图的事儿,既然是上山挂柱,咱们就要按规矩来。”
“过了这一关,就是没有宝藏,弟兄们也会帮你救出孟大小姐!”
“好!”
老六李宝山摆出一份急不可耐的神情,双手抱拳侧于耳畔。
“只要能救回大小姐,全凭山爷指教!”
“欸......”
山爷摆了摆手,神色颇为和蔼的拍了拍身旁的亲信大炮头。
“指教不敢当,既然是孟虎王的义子,规矩定比我等懂的更多,就是不知小兄弟是要“过堂”,还是“打食”呢?”
土匪上山挂柱的规矩不少,其中一种便是“过堂”,其意义就是卖命与山寨。
头顶器物,向前走百步不得回头,大当家或是炮头,在这期间冲着器物开上一枪。
倘若打死,那便是白死。
若是没死,吓的腿软或是尿了裤子,那便是扒了,也不得入伙。
而第二种便是“打食”,类似于纳投名状。
不给枪,只给刀。
让挂柱之人下山卧底打探情报,亦或是插个人,将心肝取来。
倘若办的到,那就通过了考验,拜香入伙,若是没办到,轻则胖揍一顿撵下山去,重则刨出心肝,替人去死。
而无论老六李宝山选哪一种,山爷都有办法派亲信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他,以保证自己地位的稳固。
只可惜,要论心眼坏,老六李宝山那叫一个坏的流油。
山爷这老东西眼睛一转,他便已猜出了个大概,可人心贪婪,即便是多年培养的亲信也未必会听这老东西的。
“那便过堂!”
老六李宝山当即抓起长桌上的一盏油灯顶在了头上,一边走一边高声喊道:
“是个带把的,就朝爷的脑瓜子上开,我姓孟的没有三把神沙,也不敢倒反西岐,把爷的脑瓜子打花达喽,全怨大小姐命薄!”
“好汉子!”
山爷苍老的面容带着一丝嘲讽,随即抬手将大炮头招了过来,一字一顿的叮嘱道:
“你可要打准了!伤了孟兄弟的半根毫毛,山爷我拿你试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