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从哪一处开始,也许只是一个微小的电火花,在剧烈的震颤中擦着了火,随后无人管制的家园镇便开始燃烧,最先燃烧的是那些最老的冰原柳木的房屋,冰原柳虽然耐火,但架不住火势太旺了。那些从太空丢下来的巨大“铁棒”本就炙热,随着一根根“铁棒”的落下,附近的房屋轻易地被引燃了。
燃烧的冰原柳木比焦炭更耐烧,家园镇几乎没有风,这些耐烧的房屋就像炉火中的煤炭一样,灼热持续的慢慢引燃周边的一切,地衣平原终于开始燃烧,火势开始向周边蔓延,一群群的五角兽在徐徐推进的暗火中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这种地星目前唯一发现的哺乳类生灵尽管种群之间会有地盘之争,但却从来没有迁徙的习惯,面对正在慢火熏烤的大地,它们茫然失措。就像它们的习性一样,哪怕被人抓住也从不知道逃跑。
现在,母亲湖以前的一处小丘,一伙种群数量最大的五角兽群仿佛发呆般看着正在向他们移动的暗火。
“吱——”
不知从哪里传来这样一声高亢的叫声,吸引着几百只五角兽不约而同向那边望去,只见一只毛色灰白的五角兽以矫健的身姿迅速跃上土丘的最高处。
健康的五角兽毛色发黄褐色,灰白色的五角兽要么是老了,要么就是营养不良,但这只弱兽的表现让所有不知所措的同类为之茫然,只见这只弱兽占据了王才能停留的位置,之后它用有力的后肢撑住地面,高举着两个短小的前肢站了起来,仿佛一位归来的王者。
面对徐徐涌来的火苗,面对远处陷入火海的城镇,这样一只小小的五角兽仿佛涌起了巨大的力量一般不停地鸣叫着同样的单词,或许是它们的语言,同样的声音反复鸣叫,仿佛突然间涌起了某种力量一般,几百只五角兽发出了膜拜般的共鸣,整个山丘被同一种声音占据。
如果是人类站在这里一定会惊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那些弱小的五角兽像在膜拜某一位王者一样,这是它们的欢呼,这是它们的共鸣。
那只毛色灰白的五角兽像一位真正的王者一样眺望着远处的湖畔,似乎是不舍,但它毅然跃下山丘,向着西方奔去。
徐徐燃烧的地衣平原上,一幅自然奇观出现了。
最初只是这几百只五角兽,后来越来越多的五角兽汇入了这股洪流,它们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召唤,向前它们陌生的地带勇敢地奔去……
家园镇的上方已经出现了几百道白线,一个个技术并不先进,却非常实用的登陆舱开始在统一的指挥下向着他们的目的地降落,这一刻他们等了太久了。
外面的世界哪怕已经完全变了,李天宇仍然稳坐在船长室,尽管这里已经不是船,他这个船长也已经完成了八代人赋予的使命。
此刻,李天宇笑着,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那些自我封闭了三十年的独裁者,他究竟想做什么?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
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李天宇撑着苍老的身体独自来到了望台,相比如家般的“郑和”号,这一刻的落寞只有他自己知道,但他仍然无比满足,从那一刻开始就预示着他赢了。
强硬,哪怕一千年也只能称其为强硬,但强大绝不是蛮横可以取代的。
残阳如血,伴着低矮的红日,燃烧的家园镇仿佛末世的景象。
远远地,李天宇望到了自己最初的家,那里称不上有什么美好的回忆。登陆日后仅过了三个格利泽日,魏子娇便身染重病,随后文柏的身体也垮掉了。五个格利泽日后,迎来了魏子娇的葬礼,那一刻本该是轻松的,但没有。
生物本能的事终归是生物本能,人类不可能完全归宿于生物本能,渐行渐远的不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