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情意(2 / 2)

“账本上其他可疑的铺子,譬如当铺,都可深挖。”

“只是一点拙见,有没有用场全看谢大人。”

宣国公府的人送了容璇,自外合上房门。

夕阳西斜,内室的暗门打开,此一处包房竟是与隔壁雅间相连。

“殿下。”谢明霁上前对窗边人一礼,若有所思。容长瑾那几段话,确实提醒了他。

“不知殿下如何看?”

“可以一试。”

祁涵神色淡淡,她既有心赠人情,自然是有几分把握的。

谢明霁亦如此想,急于办案:“那臣先行告退。”

屋中重归宁静,黄昏的金晖镀于窗畔。从明窗望去,街巷热闹情形尽收于眼底。

才从茶楼中出去不久的容璇,在街头漫步,顺手又买了个糖人。

太子殿下唇畔不自觉浮起一抹浅笑,行人来来往往,她偏偏要自己吹糖。看着那红棕色的糖稀一点点鼓起,女郎的笑容明媚而纯粹。

如画一般的美好。

……

谢明霁后头如何查案容璇不再留心,户部公事有疑,她寻了闲暇去陈府求教。

书房内烹着清茶,得首辅指教,一直困扰于心的疑难骤然有了思绪,容璇眸中添上几分喜色。

陈祯捋了捋胡子,望人静心思索,一条条梳理分明。首辅心中不无自得之情,他看人从来不会有差错。长瑾天资之高,远在同辈之上。若是他蒙上苍眷顾,时运得济……未必不能在朝堂有一番作为。

“沁儿今日在花苑亭中练字,你若得闲,指点她一二也好。”

容璇一笑:“是,多谢老师。”

从她年前升任户部郎中后,首辅便做主,将膝下四女许配给了她。

相府四姑娘陈沁虽为庶出,姿貌平平,生母更出身微贱,只是外头买来的歌伎。但这门婚事,实打实是容璇高攀。

陈府的小厮在前引路,荷花池畔,陈沁见到未婚夫婿,脸颊浅浅飞起红云。

午后的会面是父亲允准,又在陈府中,不必害怕有人说闲话。

“容郎。”她福了福身子,赶忙让侍女给郎君斟茶。

她在府中并不受宠,纵然同于女学读书,却完全不能与素有京都才女之名的长姐相较。父亲为她定下的这门亲事,她已经足够欢喜。

陈沁让出位置,见容郎去瞧自己写的诗帖,羞涩地低头一笑。

容璇闲闲翻过几页,陈沁的字端庄娟秀,很有长进。未及笈时,她于后宅总是谨小慎微,不敢有任何盖过长姐的地方。也是到了定亲后,主母为她操持婚事,教她出嫁之仪,才渐渐自在些。

容璇从不吝对陈沁的夸赞,笑语几句,从袖中取出了一小方锦盒。

“生辰礼,瞧瞧喜不喜欢。”

她这样提,原本有些犹豫的陈沁才免了顾忌,小心翼翼接过。

打开细观,是一支碧玉玲珑簪。玉质尚可,只是细腻的雕工与出彩的式样,让这枚簪子格外不同凡响。

陈沁又惊又喜,她前日的生辰,母亲忙着为长姐议亲,管事们自然也不在意。只有膳房做了碗长寿面送来。

“是郎君亲自画的图样吗?”

容璇颔首,陈沁望入她的眸中。

这种被人放在心上惦记的感觉,真好。

为着见容璇,陈沁今日着意装扮了一番。一袭水绿色绣芙蓉的对襟长裙,恰与这支碧玉钗相配。

“郎君为我簪上吧。”

闺阁家女儿的情趣,容璇在她发髻上寻了个合适的位置。碧玉簪在乌发间,坠下精致的银流苏,簌簌作响。

珠钗华美,落于花廊下陈大小姐的眼中,却是庶妹配不上这支玉簪。

碧波荡漾,亭中的郎君低眸浅笑,一如初见般,叫人再挪不开目光。

陈大小姐绞乱了手中锦帕,倘若父亲犹在盛时,必能提携容郎,一路入阁拜相都未可知。

若是这样,她与他或许不会错过。

可惜,等不了那般久了。

母亲的教诲犹在耳畔,容郎再好,如何能比得过承平侯府嫡子。

少女极轻一声叹息,散于风中。

“走吧。”

……

容璇行事颇有分寸,没有在花苑多留,饮过一盏茶便告辞。

来时带路的小厮引她出府,想起方才陈沁的话,容璇揉了揉眉心。

首辅急于为嫡长女议亲,听闻连婚期都已敲定,就在五六月间。

陈沁也是无意间听陈夫人提起,为着如此紧张的婚期,双方还要寻个顺理成章的由头。

日子如此赶,或许老师是想要拉拢承平侯府,为陈府添一份保障。

又或许……

容璇眉间轻蹙,宫中情势如何,朝中没有人能比老师更清楚。

她望向宫廷的方向,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