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他爱她一生没有食言(1 / 2)

血雾遮挡住下方情景,兔子小姐并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待看清时她的主人已经消失在深海里……

穿梭于海洋中许久,都没有找到半分人影,但单单只是想想主人从五层高的巨轮上跳下来,就很放心。

虽然有每一层露台作为缓冲,可按照亲眼所见到的让人直呼痛痛痛的每一幕,想来就算被人救下也肯定会因为内伤而活不了多久,或是半死不活。

更何况眼前情况一目了然,“尸体”已经沉入了海底。

四周宾客围上来查看结果,还有不少保镖跳下水继续救人。

江父走上前来伸出手,眼里流露出心疼,“你够努力了,我已经派人下去,人多机会大,剩下就让她听天由命吧。”

追人没追到反倒瘸了一条腿,拖着这残体尽量往深处游,已至人体极限,胸腔内的最后一点氧气消耗殆尽,他还是不肯放弃,浮出水面深吸一口气继续下潜。

耳边嗡嗡响,他愣是一个字没听进去。

“明明只差几秒,她刚跳下去怎么会消失不见?不可能会消失不见,绝对不可能……”江启胡乱推开父亲的手,跪在甲板上双手抱着头喃喃自语。

他是溺水后被人拖上来的,并非自愿,此刻双目失神,颤颤巍巍站起身要往海里跳。

可已至精疲力尽,三伏天却感觉浑身像进过冰窖,小腿抽筋撑不住两秒就再次摔回地面。

换做任何一个亲眼看见海里空无人影的景象,都会不相信人就这样没了……

但是别人全都没亲眼看到,压根做不到感同身受,只有江启,独自沉浸在崩溃中,匍匐前进也要抓住船的边缘,想要跳下去再看一眼。

“你想死我不拦着你,但你别死在我这个老头子眼前,可别儿媳妇救上来你给先走在前头了!”

江父沉着气好声好气劝慰,可对方死犟,倔驴脾气,他只好抄起一个花瓶将人砸晕。

时嫣就这样消失在茫茫大海里,不知生死杳无踪迹,徒留在世的人生不如死,还留着一个念想。

一日不见尸首,江启就在海上漂泊,海滩上过夜一日。

夜晚海风如刀子,刮过全身不见血却如掉过肉一般痛。

衬衫衣角飘起,长发快到鼻梁遮住这双失去灵魂,麻木如玩偶的双目。

身侧篝火噼里啪啦。

保姆捏着手里被剪掉一半的照片和一页诊断书,重复刚刚说过的话。

“江先生,这是时小姐交代我给您的东西,照片背后还有她生前留给您的遗言,请您务必拿好,还有,今天是我这份工作的最后一天,所以……”

都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可彼此的人站在这里脸上却划过道道泪痕。

男人转过头时她都被吓了一跳,胡茬邋遢像流浪汉,哪还有曾经江少爷在外叱咤风云的半点风采,干涩的嗓音更像是老旧收音机。

“之前的相册也是她故意让你发现的?”

“不是的,是时小姐跟我做的交易,就连那日书房里的话也是她一句一句教给我的,还有现在的话也是。”

江启伸手接过这些,麻木的神情恢复一些人气,但风止发遮过双眼,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只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颓废比刚才更甚。

待保姆轻点头示意然后转身。

“哈,哈哈哈……”

身后陡然传来一声大笑,她忍俊不禁地回头望去,看到他扶额仰头狂笑不止,好像还是边笑边流泪的那种。

但这都不能妨碍她的脚步,因为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去追梦了。

保姆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

不知过了多久,篝火熄灭带走海滩上的最后一点星火,男人胡乱摸索出打火机照亮,心想有没有可能,遗言里会藏着对他的一点爱意。

火机好似没了油,他指腹摩挲着那两行字神情呆滞……

诊断书上的病症则为重度抑郁。

照片为剪去她自己,留下面对镜头笑得一脸幸福的他,这照片本是他们的合照,这背后本来没有这么两行痕迹极浅的隽秀字迹。

江启,我很感谢你,我希望你能在看完后把它们全都烧成灰烬。

对他多么绝情的人啊……连最后的一点念想都要斩断,甚至还是提前预判这个结果并留下的字,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的离开会是生死的后者。

迟家本就不强盛,比不上邱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家族枝繁叶茂,但总之也没像时家树大招风墙倒众人推,更没有被一堆人趋之若鹜的算计。

倒也称得上庆幸,他们一家子沦落到如今的地步,还有着季某人转移火力,这才得以在江启眼皮子底下苟延残喘,还能租到像样的二十平米的出租屋。

迟野啃着馒头想。

他今天能上桌吃饭,没去楼道吸烟的原因是因为他妈今天没大吼大叫,想想真是奇迹,同时也好奇。

不过没多久他就知道了原因。

“你们听说没?”迟母今天心情很好,还一脸神秘的玩起了故弄玄虚。

小主,

他夹了一筷子榨菜,吃得香喷喷,看着没剩多少的金针菇咽了咽口水,抬眼随口道了句同时趁人不注意夹住一筷子色香味俱全的金针菇。

“啥啊,不道。”

“哎呦呦,你这混小子天天跟搬砖混在一块哪能知道时嫣死了啊,听说是跳海死的,捞了快一个月尸骨都没找到,但也八九不离十肯定活不成,还有那江启……诶你这臭小子真是欠揍,不吃也别浪费啊?”

手指突然没了力气,伴随着一阵耳鸣,恍惚间回过神来看到,他妈和他爸一同来夹掉在他面前桌面上的金针菇。

时嫣……死了?

看着本想大口消灭的大白馒头,现在也是没了食欲,喉咙哽住难以下咽。

他嗖地一下起身,身后小凳重重砸至地面。

“你干嘛去?”父母面露诧异。

他这才反应过来,晦涩不明地看了一眼四周,改为抓起普通价格的烟和两块的打火机,含糊丢下一句我吃饱了吸烟去就转身往外走。

黑暗的楼道里没有灯。

烟刚点燃,小火苗就好似突然窜出的大火苗,点亮了他的半截身体,瘫软靠墙才撑起的双肩,以及湿润的眼角和不再精神抖擞,好似瞬间老了三倍的面貌。

月光照亮地面一角。

他低着眸看着强忍着莫名糟糕的情绪,脚边不知何时落满灰烬,而他的唇都没有碰过烟头……

突然传来一声——

“装什么情深,这个月房租挣到了吗?”

邱轻衣看不下去,暗自掐灭身侧的烟,从两步远的黑暗里冒出头,站在月光里抱着怀冷嘲热讽。

像是多管闲事,但她现在是收租婆,虽然只是掩人耳目的副业。

那位江少爷天天沉浸在“捞鱼”里,这说明什么?说明给她的机会到了,那场跟“鱼”的赌约,她必胜。

——

满地酒瓶,花花绿绿。

房间内传来滴答流水声,只见男人跪在凌乱的办公室内,一手握住发抖不止的右手腕,手背皮肤血肉模糊,被剜掉的小黑蛇碎片在地上发出诡异的红光。

在一声比一声悲壮的嘶吼中,旁边闪着寒光的刀刃倒映出男人的恐怖状态,自额头,脖颈,手臂上乍现出的青红经脉像是隐忍着莫大痛苦。

滴答滴答——

慢慢地形成一条艳丽小河,自身前流到身后。他的脸色越发惨白,眼眶呈现血红,眼泪砸落进小河里,薄唇轻启却无声,胸腔震动起伏。

通宵持续工作三天两夜,又收到自远方来的,心心念念之人的陨落消息,他时常被她夸赞有安全感的身躯,此刻佝偻瑟缩在地上像个无助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