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起悲歌,愁向风前无处说(2)(1 / 2)

方学才刚刚离去不久,梭罕便风尘仆仆地归来。他注意到黑罕的面色苍白,宛如一张透白的纸,站在堂外屋檐下,这让他感到有些惊讶。他走近黑罕,降低声音问道:“哥,你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劲?”

黑罕紧锁着眉头,沉声回答:“最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看到尸体就感到恶心,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梭罕愣了一会儿,然后拍了拍黑罕的肩膀,安慰道:“哥,你还记得我第一次从战场上回来的时候,你是怎么教导我的吗?现在轮到你自己了,只要自我反省一下,你会很快恢复过来的。”

黑罕气得想要打人,但又无法反驳梭罕的话,只能无奈地挥了挥手:“你去向司承报告吧,别在这里烦我。”

梭罕呵呵笑着跳进了大堂,只见顾仲勋正伏案写着什么,而辛立则蹲在一旁,不知道在摆弄什么,地上都是一堆木片,而大堂上根本没有什么尸体了。

“啊,今天没有冰沙吃吗?实在是太热了。”梭罕顿时觉得心情沮丧,他觉得自己这个中午赶回来实在是太辛苦了。

“你还想每天吃冰沙?别做梦了,不知道现在的冰有多珍贵吗?”辛立白了梭罕一眼。

好吧,梭罕也知道今年天气异常炎热,燕京城里的存冰还很少,这真是让人感到难过。要说康人对大昭最害怕的东西,未必是黑火药、火蒺藜,最害怕的应该是这炎炎夏日。

梭罕深深地叹了口气,踏着沉稳的步伐,来到了顾仲勋的桌边,他委屈巴巴地说道:“司承,我回来了。”

顾仲勋缓缓地抬起头,他的眼角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轻声问道:“延寿寺的准备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梭罕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坦诚和无奈:“那里的仪式极其繁复,我对此并不了解,只能硬着头皮,一边学习一边记录。”说完这番话,他递给顾仲勋一本册子。

那本册子应该是延寿寺的抄经本,其中大部分的字难看就不说了,主要是难以辨认,且存在许多错别字。这当然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佛寺中的佛语常常是梵文的音译,本就晦涩难懂,再加上有些字并不常用,写错了也是常事。顾仲勋努力地忍住自己想要皱眉的冲动,然后对梭罕说:“那么,你能否给我详细介绍一下,那里的仪式都有哪些?”

梭罕伸长了脖子,瞥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小册子,然后羞愧地挠了挠头,将册子拿回手中,指着上面的记录,一项一项地解释道:“首先,需要宣读起龛法语,接着,护行仪仗队会护送灵龛,当灵龛到达化身堂之后,僧人们会开始诵经,并将灵龛送入窑中,举行荼毗仪式。等到火烬之后,会恭请灵骨,检查是否有舍利生成,然后将灵骨安放在塔林之中,最后,还会举行放生仪式。”

“嗯。”顾仲勋颇为满意地点头,继而问:“静真大师可还有什么事需要安城司配合?”

梭罕拍了一下脑门说道:“还真有,司承不提我都忘了。就是静真大师说要有几处有颂念法语,唯恐有什么冲撞,先给元帅和司承过目。”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信。

顾仲勋接过,信封并未封口,可见不是机密事情,于是取出信笺,展开,一阙词跃入眼帘:

“暮雨浔阳,禅钟隐约,云深难渡。

居庸山径迢递,松风细语,佛光微露。

佛语心传千里,禅影藏幽谷。

意自定,万籁皆空,唯有禅音随步舞。

红尘纷扰何堪顾,一襟清趣付流水。

菩提树下静坐,思悠悠,月明星疏。

禅意深沉,悟透世间浮名虚誉。

待夜尽天明时,再续前缘路。”

顾仲勋看着这阙《雨霖铃》和《乐章集》入双调的词,虽然第一句“暮雨浔阳”借用的事白居易《琵琶行》中“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的意境,但一下点到了浔阳,也就是贺兰嘉敏,那这阙词就暗含他义了。果然,再细读一遍,他便知晓,静真是在告诉他——“浔阳有暗兵于居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