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这样觉得。”陈平安忽地出声,他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岑鸢。直到他看了好半晌,才哑着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这样觉得。”
“那你当年为何要伪造那张验尸纸!”
岑鸢声音陡然凌厉起来,他眼睛死死盯着一直嚅嗫着说不出话来的陈平安,突然伸出手朝东边一指,“写着李大保儿子死因的验尸纸,从三年前至今,呈在御案上的都只有一句话。”
“——便是后脑淤血,身上其他各处再无异常。”
“可是陈平安你告诉我,那具尸体身上真的再无异常吗?”
原本他与程乾都以为‘年世虎’是那幕后之人随意捏造的一个名字,可直到昨日看到钟毓悄悄塞给自己的字条上写着的东西后,岑鸢脑中忽然就浮现出一个猜测——
有没有一种可能,当年确有仵作验尸,只是由于幕后之人的威胁,他才伪造了一份验尸纸,又伪造了一个假名姓。
既然一切都是假的,那他与程乾派出去的人当然找不到那位验过尸仵作了。
昨日吩咐岑一岑二再寻仵作的时候,他忽然记起当年李大保儿子死后必然报过官。想到报官后衙门必然回派当值的仵作去验尸,再加上钟毓特意写的那张纸条,他才会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要他们去寻建兴二年十一月衙门当值的仵作。
直到第二日岑一岑二拎着人进门,也着实是他没想到的。
那时的他虽只看了一眼被扔在地上五花大绑的小老头便移开了眼,可无人知他心底陡然升起的疑问。
他丝毫不相信三年前程乾派出去的人没有查过衙门轮值的仵作,可为何那时的他们没有查到过陈平安?
“三年前,李大保的儿子死的那夜,我刚下了衙门回家吃饭,我记得很清楚,”不知何时陈平安已经没了方才那样激烈的情绪,虽然他脸上还是少有血色,可身体却不再那样厉害地抖了。
“那天很冷,也黑得早些。我回家,端上饭碗手还没有捂热,就听见衙门的人跑来我家寻我,说是西边死了人。我一听,立刻便放下饭碗跟着去了。”
陈平安目光遥遥落在远处长满杂草的屋顶上,语气慢慢的,仿佛在回忆一个很多年前的故事。
“一到地方,我便看出那个躺在地上断了气的人,根本就不是被人失手推倒在地摔死的。”
“那人唇色乌黑发青,颈后还有一个渗着黑血的孔。我当时便觉着不对劲,可还不等我开口,腰上便被人一把刀抵住了。”他顿了顿,然后扭头将视线落在一旁的岑鸢身上。
“你知道吗,那种薄刃,稍稍一用力就能划破衣服刺进皮肉里去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