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闪过这个想法的一瞬间, 岑鸢甚至都想立刻快马加鞭返回京城亲自去问丞相。
可这念头刚冒出了个头,就被他狠狠摁了回去。
岑鸢的心里十分清楚,这件事情不是仅凭一番猜测便能妄下定论。
说到底, 只要祁临风没有亲口说出背后之人的真实身份, 那他方才所想的一切都只是猜测。
钟延川究竟存有什么阴谋?
丞相、祁临风甚至于齐少虞, 他们又在设着怎样的局?
岑鸢的目光凝在散落脚边的那本手札,看似平静的目光下, 却翻滚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波涛汹涌。
蓦地,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只细白的手——
那只手将地上的手札捡起来拍了拍, 然后放在车厢正中央的小桌上。
“怎么了?”
看着岑鸢低垂着的眉眼,没来由地, 钟毓竟觉得那人此刻的心情应该十分不好。
说来也奇怪, 自从在连山一同闯过了几番生死后, 钟毓发现自己同岑鸢之间, 竟莫名生出点默契。
许是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即便那张面孔总是波澜不惊,她也能从中窥探出几分真实的情绪来。
比如低垂下的眼睫, 以及绷得很平的唇角。
尽管他连眉心都没有蹙起,可钟毓就是知道, 对面坐着的人此刻心情不太好。
虽然她心中打算到了峮州就与岑鸢一拍两散,可奈何这人刚给自己说了那桩长公主的离奇之案,她又实在好奇多出来的那根臂骨代表着什么意思, 纵火之人与救公主之人的目的究竟是为何。
所以此刻见岑鸢周身气势十分低沉,以为是他想到了什么线索,便忍不住好奇问道, “方才可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岑鸢闻言,敛了眸里情绪, 抬眼看向对面坐着的人。
其实自从方才猜到钟毓的身份有异后,他便有些不知如何同钟毓相处了。
那夜替她缝好伤口后,自己坐在她的床边一直守了很久。
看着那人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的面色,在心中泛起疼惜的那一刹那,岑鸢便清楚了,他终究是没有压住自己的心。
他知道钟毓从嫁给自己的那天起就从未予他半分信任,知道她尽全力周旋于这些人这些事之中只是想最后能全身而退,甚至还知道钟毓在面对自己时露出的那几分关心与坦诚都只是迫于性命之忧。
她十分惜命,所以她从未将真心交给过任何人。
而横在他们二人之间一扇无形的屏障,让岑鸢自始至终都明白,终有一天,钟毓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