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要......要......”翟方野的声音忽然猛地扬高,大张着嘴喘着粗气。
他的眼神死死盯着钟毓, 咬牙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了声音。
原本紧抓着她衣袖的手忽然卸了劲,无力垂在了身侧。
钟毓的视线落在翟方野早已闭上的眼,脸上的表情却异常平静, 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怀里的人已经没了气息。
她的眼里雾蒙蒙一片,清晰可见的就只有脑海里反复回荡着方才最后听见的那两个字——
“篡位。”
篡位, 篡位。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在钟毓齿间辗转。
所以他才会将自己掳走,因为他知道丞相一定会来,一定会救自己。
他不惜暴露身份也要将丞相和岑鸢聚到一起,就是因为他要峮州无人,要将西蛮人放进城。
而丞相大抵早就知道自己不想接受程羡今的身份,想要离开的想法了,所以才会让卿云帮自己。
她怎么就没有早点想到,从来都不曾来过蒲柳村的卿云,怎会知道呈桥寨就在六十里外,又怎么确定自己去了呈桥寨就一定是安全的。
因为丞相早就派翟方野候在这里了。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钟延川居然能猜到他愿意将自己送走。
钟毓看着怀里逐渐变得冰凉的翟方野,整个人后知后觉地发起抖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缕熹微光亮忽然落在了钟毓的眼皮上。
她下意识抬头望去,却看见不知何时晨光已经透过窗缝照了进来。
她将翟方野轻轻放在地上,然后站起身,脚下步伐虚晃着转身往外走去,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枚浸满了鲜血的虎符。
钟毓的鼻尖萦绕着浓烈的血腥味,她每走一步,就会踩上一处血洼,直到浑浑噩噩走到被拴在寨门口的马身边时,她脚上的鞋早已被血浸透了。
钟毓站在马儿身边久久都未动弹,直到马儿轻轻喷了喷鼻息,然后侧头在她身侧蹭了蹭,将一直失神看着寨内方向的钟毓惊回了神。
她伸手摸了摸马的脖子,然后解开拴马的缰绳,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
随后口中轻喝,打马转身离开,毫不犹豫地踏上了来时的路。
也不知是因为身上冷得厉害,还是天色渐亮,害怕路上撞见钟延川的人,钟毓回去的时候驾马十分快。
晨间的风比起夜里更为刺骨,猎猎寒风如刀般剐在钟毓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