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域使者离去后的第二天。
凡界大年三十,沧澜王薨。
沧澜王妃兵解,同逝。
这个消息有如一个巨大的爆竹,在一年中最重要最寒冷的节日里轰然炸响,令整座界域又添了一个热烈喧腾的话题。
也有人如遭暴击,如坠冰窟,悲痛顿首的同时却被困在一方城镇不得出。
但更多的,却是迅速潮涌而起的暗浪,所有觊觎北域这块硕大疆域的势力开始蠢蠢欲动。
天帝城,天机阁。
暮霭沉沉,大雪压云低。
陵尹啸行的心情与天色正相反,可谓晴日朗朗,万里无云。
“渔笛迎日出,劲光落大夫,先生的第一道谶语算是破了,无论是萧劲光还是渔阳长策都已归于尘土,化为灰烬……”
一张小几旁,陵尹啸行满脸得意的看向对坐的老者。
老者十分苍老,白发白袍,白眉垂肩,长发铺陈在身后如白雪堆叠,双目深邃含光如远古星辰。
这一位,正是帝师公孙现。
“两百年前的谶语如今才破,只怕这过去的两百年已被人精密布局过,只是陛下不得而知罢了。”
陵尹啸行神情微肃,“先生所虑不虚,只是锦衣使者也探查了两百年,并未发现渔阳世族有何密谋,两百年时间,就算养了只苍蝇也该露出马脚了。”
公孙现神色平淡,看不出喜怒,“就算没有密谋,还有第二道谶语,那一人,想必陛下还没有找到吧?”
此前,公孙现曾批出过第二道谶语:
沽渔荡荻酒百斛,
昃阳疾风啸五湖。
讪纯小儿不羁笑,
千钧挑动天下反。
诗中藏头一人名:渔阳纯钧!
再结合诗的含义,傻子都能看出来,陵尹氏的天下将遭遇大敌,很可能改动天颜,改朝换代。
想起此诗,陵尹啸行嘴角微翘,略有不屑道,“放眼整个沧冥大陆,姓渔阳的还有哪家?朕想过了,先生谶语一出,渔阳长策便薨,说不得此人便是渔阳氏未出世的后嗣。”
他眯起眸子看向垂垂老矣的佐臣,双眸闪过一丝精光,“不管他的后嗣是男是女,朕都会将他扼杀在摇篮中,朕,要让渔阳氏断子绝孙!如此,才能永绝后患!”
公孙现似乎并不意外天帝的做法,很淡然的点了点头,“倒也不失是一个法子。”
陵尹啸行再度一笑,露出几分真诚,“还要多亏了公孙先生,接连两道谶语,为朕解除了两个大患!”
公孙现摆了摆手,“老夫只是动动嘴皮子,如何破解都是陛下定夺。”
门外忽然响起侍卫的声音。
“启禀陛下,长宁公主在琉璃殿求见。”
陵尹啸行瞥了瞥门外,哼笑道,“总算没白养这个女儿。”
陵尹浅予所为何事,他心知肚明。
公孙现垂下眸子,不咸不淡的提醒了一句,“终究是你的骨血,莫要太绝情。”
陵尹啸行缓缓起身,整了整衣袍,“让她安稳享受了两百余年的荣华,已算厚待于她了。”
说完,他拂袖离去。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浩浩荡荡的天帝侍从簇拥着一个明黄身影踏入了琉璃殿。
长宁公主立刻俯身跪了下去,“女儿请求父皇,为女儿和渔阳怀治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