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突发状况令灼染有些猝不及防,郎中之言又令她难以消化,久久不能平静。
她怀了李聿的孩子。
是长意周岁宴那晚,李聿去冷宫强幸她所致。
灼染心中五味杂陈,翻涌出各种思量。
那晚之事并未记档,即便怀孕也是不被承认的,更何况她已经随了郑鞅离开皇宫,李聿更不会承认。她也绝无可能在回到大齐后宫,更不可能认命承受郑鞅的摧残和折磨,她要做的就是带着腹中孩儿,尽快脱身。
这个孩子,是她一个人的,与李聿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思及此,灼染理清了一些头绪,变的冷静下来,她从发间拿下李聿曾经送给她的芙蓉绕凤金钗,递给了郎中。
郎中有些不明所以,迟疑的看着她,并未接那金钗。
“郎中大叔,这根金钗子我也用不上,便送给你吧,但是能否帮我一个忙?”灼染恳切的看着郎中,压低了声音。
她朝那隔扇门看去,发现百里阎寒与郭循等人一直寸步不移的守在那里,而郑鞅负手伫立在菱花窗外,犀利的目光正朝房内扫视。
灼染立即用袖子挡住了那金钗,泪眼汪汪楚楚可怜的示意郎中收下。
郎中见此,便收下了金钗,很识趣的压低声音问:“姑娘让老夫如何帮你?”
灼染不语,而是从郎中的药箱中拿出了管囊笔与宣纸,将她需要帮助的事情写在了上面。
郎中看了一遍,不由皱眉。
灼染神色带着央求,脸上挂满了泪珠。
郎中最终点头答应帮她。
“大人,这位姑娘得了传尸之症,为防止传染,万不能与大人们同吃同行。”郎中拱手向百里阎寒与郭循禀报了诊脉的结果。
郭循与百里阎寒神色同时变的凝重,面面相觑,各自蹙起眉。
郑鞅闲庭信步而来,冷冷的道:“既如此,二位大人就此别过吧,郑某奉上解药,你们只管回去复命,至于内子,郑某自然不离不弃。”
“我等奉命送公子出雁门关,不能半途而废,既然赵氏得了传染之症,不如将她滞留,公子可与我们先行。”
百里阎寒的意思很明显,放弃灼染。
郑鞅思虑了片刻,看了一眼灼染,却问郎中传尸感染之症能否治好。
郎中摇头叹息:“凶多吉少。”
“那就在此滞留吧,我与二位先行。”郑鞅赞同了百里阎寒和郭循的提议。
灼染听得外面几人的商议,暗自庆幸。
于是郑鞅交出解药离齐,百里阎寒二人带着人马返回京师,独留灼染滞留驿馆。
因得了传染症,灼染被隔离驿馆后院,无人敢近身。百里阎寒临走留了两个侍卫守在院外,以便能为灼染送递日需用品和吃食。
灼染在院中踱步,想要找机会离开。那两个侍卫看管不严,有时候灼染向院外望去时,他们正坐树荫下喝着小酒,高谈论阔,忘乎所以。灼染倒希望他们最好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然后她就有机会逃离了。
可他们酒量很好,可谓是千杯不醉,即便喝酒时也会盯着灼染的后院,时刻观察灼染的动向。
灼染知道,她若想离开,不能走正门,需翻墙。
于是灼染在一个午后便真的翻墙了。女扮男装的她顺着墙旁的一棵大树缓缓向上爬动,爬到树与墙之间同一个高度时,便伸脚移到了屋顶上,她弯着腰,护着肚子,小心翼翼的走在屋顶上,放眼寻找着房顶后面有无挨近的大树,正好她看见了一棵古老的粗枝壮叶的参天梧桐伫立在那,于是她踩着屋顶的瓦片走向华盖似的梧桐,双手紧紧的抱着树干,向下滑落。
就在此时,她听见驿站后院传来了动静。
而且还有说话的声音。
“她人呢?”
是郑鞅。
灼染屏住了呼吸。
“公子莫急,许是在房间。”
之后急促的翻箱倒柜之声响起,又听见摔瓷器的刺耳响声。
“混账,你们是怎么看人的?本公子赠你们金银,不是要你们玩忽职守!”
郑鞅怒斥那两个看守的侍卫。
灼染这才明白,这两个侍卫原本是百里阎寒和郭循的下属,但是却被郑鞅收买了。郑鞅假装同意她滞留在此,实则是为了支开百里阎寒和郭循的人马,等到他们彻底离开,郑鞅便又暗中返回,准备开始对她实施恣意妄为的报复。
也幸亏她先一步逃离,不然必会被郑鞅折磨的生不如死。
灼染看见郑鞅离开驿站,渐渐远去,险些支撑不住的她这才顺着梧桐树落地。她来不及整理衣袍,迈步朝隐蔽之地行走。
“灼华,你以为你能跑得了么?”突然出现的郑鞅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的眸一沉,下意识后退。
郑鞅不是已经离开驿馆了吗?为何在此?
灼染转身要逃,其中一个侍卫又将她拦住。
而另一个侍卫却不知去向。
灼染再转头看向郑鞅时,发现他居然是一身侍卫着装,这才恍然大悟,郑鞅与另一侍卫互换衣着,之前离开的那个郑鞅为侍卫假扮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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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染自知逃不掉,便站在原地看着郑鞅,道:“我身患传尸之症,你就不怕传染么?”
郑鞅捉住她的手腕,将她重力的拽过去,勾起迷人而又残忍的笑:“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他捏着她的脉搏,笑容逐渐扩大,透着骇然的狰狞:“很不幸,你阿兄曾在东洲王宫做伴读时,传授我一些医术,在行驶途中我给你把了脉,知你腹中已怀有孽种。”
他的手缓缓的游移到了灼染的腹上,之后修长的五指狠狠扣住她柔嫩而平坦的肚子,咬牙道:“孽种怎配降于世呢,孽种就应该被扼杀!”
“啊!”灼染痛叫,额头渗出大颗汗珠。
只觉郑鞅的每一根手指就如同利箭一样戳戮着她。
“郑鞅,有什么你冲我来,别伤害我腹中孩儿!”她很清楚,是浑然天成的母爱驱使着她一心要护住这个孩子,与李聿无关。
“你是东洲人,你的肚子不应该为齐人孕育血脉,你更不应该背叛东洲,背叛我!”郑鞅歇斯底里:“即便我灭了你赵家又如何,我郑氏为君,你赵氏为臣,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你没有资格恨我!你能活到今日,应该感激我的不杀之恩!”
说完,将她狠狠推倒。
灼染的后脑勺磕在了一块硬石上,鲜血将石头染成了红色,她试图挣扎着起身,郑鞅一脚踹在她的腹上,痛的她蜷缩成一团,下身涌出的血腥热流眨眼间透湿了她的衣摆。
她狠狠咬牙,趴在地上看着眼前的石头。她伸手,要去拿起石头,却被郑鞅强行捉住那只柔弱无骨的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