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言语。

张起棂一步一步的走上前，绷着脸不威而怒，明明没有什么表情，但就是让人感觉到，他正在生气。

“族长......”张海碗才刚张嘴，就被张起棂挥手打断，“都先出去吧。”

“诶！”张海碗还未来得及抗议，就被自己带来的小弟合伙拉了出去。

张海鸣在外头贴心的关上了门，有些嘚瑟的想：

反正我在外面也听的见~

张起棂蹲下身，替小孩解开了绳子，叙旧似的说道：“前几日我闲来无事，毫无理由的便想着出来走走，不知怎的，就走到了一个小院，你说奇怪吗？这院子是一直在的，可我却想不起来里头住着谁，问了临近的几家人，全都不记得。”

“直到海鸣跟我说里头住着一个小孩，也就是你0370，我才恍然想起来，我好像的确认识你，应该要叫你小哥？

可是为什么呢？你又不是什么举若轻重的大人物，我为什么会对你又熟悉又陌生？你一个没人庇佑的小孩，为什么可以独占一座院落，却从来没人觉得这是不合理的？”

“就好像......”张起棂笑着指指自己的脑袋，“有人在让我们刻意遗忘这些不合理的种种,去忘掉一个人。”

小孩因为吃惊，而微微瞪大了眼睛，“你......想起来了？”

张起棂摇摇头，应该是蹲累了，盘腿坐下，托腮打量着小孩，此刻的他看上去竟有些慈爱，“我应该是想起来了的，但前日又忘了......我琢磨着、是他又离开了，是吗？”

有人能证明，齐羽不是他意象出来的保护神，本是应该很让他开心的事情，可在这个节骨眼，小孩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纤长的睫毛不安的颤动着，良久才轻轻的“嗯”了一声，“可他又走了......您能想起他来，我很高兴，至少现在不止我一个人记着他了。”

“是吗？”张起棂歪头看着他，“可是你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我房里有很多画着机关的图纸，制式独特而神奇，以前我还纳闷，这些东西怎么凭空出现在我房间的，现在想来，能知晓那么多精妙机关的人一定也是也是个聪明人，他愿意舍命就你，那你......”张起棂抬起小孩的下巴，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值得。”

“好好活着。”张起棂起身拍拍他的肩，“别辜负他，有人愿意舍命救你，是人生一大幸事。”

张起棂出去后，外面熙熙攘攘的，显然是有人在抗议。

不久，张海鸣就进来把他送回了家。

“你家里人呢？”

小孩僵了下，“我......没有家人。”

张海鸣纳闷的走了，走时还在奇怪，这房子里不是住了两个人的吗？

——

日子照常的过，这天小孩睡不着，爬到房顶想吹吹风时，赫然发现，这房顶上竟已有一人躺在了那。

“你怎么来了？”小孩问道。

“我睡不着。”张起棂曲着腿，一手枕着自己的脑袋，见到了小孩也不觉得奇怪，自嘲道：“你再跟我讲讲吧，一想到第二天就会忘了，整的我这就有点焦虑。”

“好。”

或许常人真的无法抵抗青铜门的力量，纵使张起棂再怎么努力，也只能不断地遗忘。

生活就是在不断的忆起，又不断地忘记，常常不自觉的就拿着午饭站在门前，可是为什么来，来给谁，又想不起来了，有时候又会以为自己是来见小哥的......

错乱的记忆，真的很让人崩溃。

这不、

小孩白日刚跟他讲完了吴邂的事迹，怕自己睡一觉又混乱的张起棂干脆不睡了。

“其实没关系，我会记得的。”良久，沉默在两人之间流转，小孩才劝说道：“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记忆紊乱，已经影响到你正常的生活处事了。”

“ 小小年纪操心的事还真不少，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别人只看到了我们张家的风光，殊不知青铜门既是机遇，也是陷阱，我、一直在寻找破局之法。”

“人总是需要学会抗争的，虽然我们不能算做人。”张起棂难得有些俏皮的眨眨眼，“走了，好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