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陌生马车的那一瞬她就后悔了,眼睛不受控地泛酸,却害怕人嫌弃自己落泪,就差把身子缩进马车角落里。
结果男人上车,瞥了一眼,一把就将她拽到身边。
“手。”
林钰犹豫,却还是颤巍巍递上去。
对方看着她的伤口摇头,又说:“另一只。”
像是在很仔细地看她受的伤。
“您真的是……五殿下吗?”
这样疏远小心的试探听着还是不习惯,许晋宣松了她的手说:“许晋宣,我的名字。晋封的晋,宣召的宣。”
灰头土脸的少女眨一眨眼,似乎不明白他为何要报上名字,收了手便自觉坐远些。
她在墙角蹲了会儿,裙裾和后背都沾上了尘土,生怕弄脏这位殿下浅色的衣袍。
许晋宣却当她怕生,没再强求她与自己紧挨着。
半晌听她怯怯说着:“我叫林钰,左金右玉的钰。”
他知道,当然知道,却也当作第一回听闻的模样,应了声“嗯”。
从林府出来他只带了个人,回云雾山之前少不得采买,衣裳,首饰,甚至是他先前没能供上的梁记蜜桃煎,这回通通没落下。
林钰起初还好,只是在接到蜜桃煎时略感困惑。
“殿下从前……见过我吗?”否则怎么知道她喜欢蜜桃煎,还非得是梁记的不可。
许晋宣则说:“在你叫我的名字之前,我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
紧接着却抛给她一个难题:“这两个颜色,喜欢哪个?”
两个兜衣款式,一个是鹅黄色绣了花草,像是待字闺中少女会穿的;一个则是大红色绣了鸳鸯戏水,叫人怀疑是出嫁时穿在嫁衣里的。
买袄衣买褶裙也就算了,怎么贴身的小衣也……
许晋宣见她不说话,便替她做主:“各拿三件。”
“不……不行!”
贴身的小衣定期得换,不能有太多一模一样的。
于是在她喝止男人的决定后,只得如芒在背地,亲自挑选了六个款式。
一路采买再跟人去到云雾山顶,林钰的拘束似乎消去了几分。
只因这男人长得凶,却似乎分外好说话,她一时情急驳了他面子他也没什么反应。
进门时下了点小雨,她被人用衣袖护得牢牢的。
有人在屋内支炭盆,有人送来沐浴的热汤,众人行事有条不紊。
“过来。”
而她则被男人拉着坐下,清凉的药膏几乎要涂满整只手。
就在上午,她还饿着肚子洗衣裳,手背刺痛鲜血直流呢。
“殿下……”她想询问,又想起男人立的规矩,十分生涩地改口,“许、晋、宣。”
念完,又小心翼翼打量他的脸色。
不是她从前的语调,却是一个好的开始。
“嗯,”男人尽量维系平静回应,“洗个澡换身衣裳,我有话对你说。”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林钰在沐浴时想了许多,胡乱猜测着那人会不会对自己做什么。
却不想,他说话时还挺正经,反倒是她,半晌未能回神。
“……你说,我才是爹娘的亲生骨肉,那个晚迎,她是你安排的?”
“是。”
“你处心积虑算计这么多,就是为了抓住我爹的把柄,以嫁妆之名谋得我家的家财?”
“之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