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师枫慢慢走到褚师潼身边坐下,一举一动似乎都十分的缓慢而又小心。
褚师潼吩咐碧水。
“上最好的茶过来。”
随后目光又落回到褚师枫身上。
“皇兄今日怎的有时间来我这儿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说出口,语气平静又淡然。
若非褚师枫能清楚的看到她如今的神色和白皙的脖颈上一道道已经结痂的伤疤,真的很难想象褚师潼生死门前走一遭竟然还能如此平淡的对待自己。
换做其他任何人,现在都恨不得勒着他的脖子质问。
褚师枫沉默半晌,启唇问道:“我给你写的信,你看了吗?”
“嗯,我看了。”
褚师潼回答的十分坦然。
但她也只是回应,没有任何解释跟想法说出来,就好像你问了个问题,她只给你一个答案,但过程和注释是一点也不愿意说出口。
褚师枫只觉得他这辈子没经历过这般压抑的时候。
他向来无拘无束,对谁最多也不过表面礼让三分,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倒是没什么人比他更喜怒无常。
而如今屋内空旷安静,褚师潼丝毫未曾露出半分怪罪,但他的心好像被什么沉重的东西一直压着,连说一句话都要在心中反复犹豫和修改。
“小七可是在因为那件事生气?”
褚师潼好似没意会到褚师枫想表达什么一样,目光懵懂的望向他。
“哪件事?”
褚师枫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火辣辣的,褚师潼这样问,犹如直接逼着他承认自己无能的错处,公开处刑。
除了三年前的那件事,他从未陷入过这般沉重的心情过。
不过想起当初那件事,褚师枫的脸色不自觉的缓和了一些。
“是我手下之人,私自对你动手那件事。”褚师枫沉声道:“我没直接下令杀了他,对他用了百般酷刑作为惩罚,若是小七心中仍有怨,我可以直接把他给你,你怎样处置都好。”
碧水送来了煮好的热茶,刚想给两人倒上,褚师潼摆摆手把她打发了出去,随后亲自给褚师枫倒上,把杯子推了过去。
“此事是皇兄手下之人的错,皇兄写信解释了,罚也罚了,我也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落下什么病根,不过是中了一箭罢了,何必还追着不放呢。”
虽然褚师潼这样说,但褚师枫依旧觉得褚师潼心里还是因为这件事对自己生出了嫌隙。
“那你......还怪皇兄吗?”
褚师枫有些别扭的说:“你不回信给我,回了京城也不跟我说,我还当小七因为这件事在生气。”
褚师潼道:“若是因为我的事,我倒是不怪皇兄。”
似乎是觉得这句话有些单薄,褚师潼又追加说道。
“若皇兄真想杀我,这几年我早就死了无数次了。”
褚师潼这些年跟褚师枫走的很近,几乎每隔几日就会去钰王府找他,两人除了喝酒就是玩乐,若褚师枫真想对褚师潼动手,无论是酒水还是吃食,哪怕关门宰了褚师潼,机会都多到数不胜数。
然而这只是褚师潼给褚师枫想出来的最好的一个被原谅的理由罢了。
毕竟褚师枫在京城可干不出来这事,若褚师潼真死在钰王府,怕是第二天褚师枫就要去宗人府歇着了。
跳过夺嫡,直接养老。
褚师枫终于稍稍的安心了几分,语气也显得没那么拘谨了些。
“你能知道是最好的,若本王真要杀你,你都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褚师潼笑笑,“我的事,我并不怪皇兄,因为是皇兄手下的人自己拿的主意,跟皇兄没有关系,但......我不明白,为何皇兄要对世子殿下下手。”
话说至此,任凭褚师枫在如何迟钝也该明白了。
褚师潼如今这样子,并非是在因为她受刺而生气,而是因为褚师枫背着褚师潼对司景离下手而生气。
“那是因为他该死。”
提起司景离,褚师枫丝毫没了刚才那样的小心翼翼,“难不成三年前的事小七忘了?”
褚师潼回想起三年前。
也是司景离唯一一次有可能招惹到褚师枫的一件事。
那就是二公主的生辰宴会上,褚师枫设下圈套想以此套住司景离,却被褚师潼横插一脚,直接把他的计划变本加厉的还了回去。
那也是褚师枫唯一一次当众受辱。
“难道是因为二皇姐生辰之事?”褚师潼故作不知,“可这件事跟世子殿下有什么关系?”
褚师枫冷声道:“我知道你跟司景离关系很好,但我出手必然有我出手的理由,否则我也不会三年了都没放下对他的杀心。”
当初司景离被送走,就是因为褚师枫利用朝阳郡主对他下套之事。
去了泉州之后,司景离再没遇到过刺杀之事,可回了京城,却又被人盯上。
这不就说明想杀他的人一直在京城吗?
那人的手不够长,涉及不到泉州那边,所以司景离在泉州,镇国公的地盘上是完全安全的,但回来之后就又重新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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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师潼早知道暗中对司景离动手的人是褚师枫。
司景离去了泉州,几乎是绝对安全的,所以褚师潼也再没监管过问过这件事。
但褚师潼没想到,褚师枫在这次这么重要的行动里,还不忘分出一拨人去刺杀司景离。
且知道自己跟司景离关系不错,为了让自己不破坏刺杀司景离的行动,自始至终没有对褚师潼提起过这件事。
如今褚师潼问起,褚师枫不愿意明说,一层模模糊糊的窗户纸就在眼前,两人谁也不肯先捅破罢了。
“若你是因为司景离的事跟我置气,我倒觉得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