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看着萧晚月,茫然无措,记忆中那总是优雅微笑的脸,渐渐扭曲。他的表情就像苍天灭绝后,无尽的痛心和失望,一字字冷冷道:“你,简直不知自爱!”
眼见我被打,司空长卿正要发怒,又一声巴掌响起,却是萧晚风将萧晚月的脸打偏一处,打得嘴角渗出刺目的鲜血来。
“别忘记你是什么身份,你不仅是萧家的二公子,更是一个男人。”
萧晚月默不作声,抬袖擦去嘴角的血渍,不再看任何人一眼,转身离开了。那僵硬的背影一步步远去,将一片阳光带入冰冷的阴影中,清晰而模糊,无声而尖锐。
“鲁国公,你带兵闯入萧家别院这笔账我记下了,希望你日后好自为之。”萧晚风的表情又变得麻木不仁,眼神清洌冷漠,却在看向我时,像是不堪忍受什么似的,骤然抓紧胸口退了一步,“原来这就是心痛的感觉,悦容,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明白,自己到底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
我默默与他回望,眼前突然一黑,被司空长卿遮住双眼,靠在我的耳旁道:“别用这样的眼神去看别的男人,悦容,别再这样了,我会难过的。”揽过我的肩双双离去。
萧晚风在身后道:“悦容,我向你发誓,以后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就像反省后的学生跟老师保证一样,一种痛彻心扉的醒悟。
来不及细想,司空长卿低喝一声该死,失去耐性一把将我抱起,收兵快速离开了,半刻也不愿在这里逗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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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晃的马车,我依靠在他腿上,他一手抚着我的头发,一手抚在我微微红肿的脸颊上,低声问:“还疼吗?”我摇摇头。他一遍遍咒骂萧晚月不是个男人,居然打女人。我默不作声,最终还是忍不住为他开罪:“他是个读书人,最看重礼仪名节,兴许是……兴许是觉得我未婚身孕有悖伦理。从小他就对我极好,爱之深责之切吧。”
“爱之深责之切么?”司空长卿冷笑着,我觉得自己说错了话,闭眼陷入沉默,隐隐听见他说:“悦容,我不能让他毁了你,我会保护你的。”想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也实在是太累了不想开口,合着双眼淡淡恩了一声。
回到楚家,却见在劫和天赐齐齐等在门口,那名叫烟雨的丫鬟站在他们中间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两人都没有应声,烟雨也不在意,一个人还是说得非常起劲。在司空长卿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我感觉到他们两人明显松了口气,想来是怕司空长卿带兵闯入柳荫别馆与萧家在皇都内发生冲突,会让我无辜受累吧。
边聊着边往府内走去,才走到前堂,忽闻门口传来马啸声,便见萧晚风一身正装赴宴而来,十二黑甲狼骑左右两列为他开道。他的脚步不急不缓,踏碎晚夕的残阳一步步走来,所有人弯腰俯首向他行礼,他就像不可一世的君王静静看着前方,无表情,无喜怒,像是谁都不曾在他眼中,也包括我。
过了府门,他忽停下了脚步,偏首看来,却不是看我,而是看那烟雨丫头。
向来跋扈刁蛮的烟雨,竟像只受惊的兔子,躲在在劫和天赐的背后紧紧攥住他们的衣袖,瑟瑟发抖。
此时父亲大笑着快步出来,身后跟着大哥二哥和众多家臣门客,口中喊着:“贵客大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啊!”热情地将萧晚风迎进去,自然也请了司空长卿。我推脱身体不适辞了宴席,实在不想看刚才剑拔弩张的两个男人在酒席上又一副冷嘲热讽的模样。在劫投来关怀目光,我笑笑安抚,他犹豫了半晌随父亲和诸位大人入席去了。
热闹地来热闹地去,门口过道上瞬间变得冷冷清清,唯有那烟雨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环臂抱着自己发抖。我走过去询问:“你怎么了,没事吧。”烟雨抬起她那张姣好的小脸,苍白一片,惊恐地看着我,颤颤地说了一句让我不明所以的话:“他心中的恶魔又出来了,他又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