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将原就是个酒囊饭袋,旁人冲杀在前,他只管躲在阵后,美名其曰纵观全局。

这会叫军师这番话吓的一颗心脏扑通扑通直跳,额头虚汗直冒。

军师余光瞥了眼他这胆小怯懦的模样,心底暗自冷笑,面上仍是一派赤诚,语含担忧道:“将军可要早做打算啊,等王爷伤好缓过劲来定不会轻饶过你。”

“到时掉头事小,只怕还要牵连将军全家呀。”

军师的话如同魔咒在李副将耳边循环播放,他一会想到自己人头落地的模样,一会又想到自己的妻儿受此牵累被诛连的场景。

李副将腿上一软,脚下趔趄,若不是伸手扶着树,他只怕这会已经瘫软跪在地上了。

“军师……军师你可要帮我啊!”李副将仿佛想到什么,伸手死死抓住军师衣裳下摆,瞳目惊恐哀声恳求。

“这一场败仗也不能全怪我,营中各位将军都有责任的呀!”李副将着急忙慌道,“军师你素来得王爷信任,又是陪在王爷身边的老人了,你可千万要帮我在王爷身边美言几句呀!”

看着全然不上道的李副将,军师心中不耐烦,却还是耐着性子垂首娓娓叙来,“李副将快起来,这是做什么?”

他搀扶起吓的浑身瘫软的李副将,叹了口气,状若无能为力地摇头,“这一仗打的王爷损兵折将,颜面尽失。你知道的,王爷是个把脸面看的比命都重的人,这回叫他丢了这么大的脸,谁劝也不好使。”

“何况我——”军师像是说到为难处,叹了口气,“将军有所不知啊,王爷疑心病越发的重,便是我是王爷身边老人也不像从前得他重视了。”

“这怎么会呢!端州上下谁不知王爷当初是靠着你才稳住军心的!”李副将急了,拽着军师衣袖道,“军师莫要谦虚了,只要军师肯为我在王爷跟前美言一二,我便将我半副身家奉予军师!”

军师面露轻嘲,他不紧不慢拨下李副将的手,沉声道:“如今王爷身边还剩多少故人旧吏将军也是知道的。”

“王爷这性子啊越发阴晴不定了,只怕我再留在王爷身边性命不保,等回了端州我便请辞。”军师下了计猛药。

说完这通话,他再转脸去看李副将,见他神情有所转变,眸子低垂似是在思索什么。

军师勾了勾唇,慢慢引诱他往自己布下的陷阱走去,“别说是将军你了,就是从前王爷身边老部将王爷不还是说打就打,说杀就杀。”

“还有他后院好几名姬妾也都是从旧日部下手中掠来的。”

李副将唇瓣轻颤,努了努苍白唇瓣,抬眸怔怔望向军师,哑然,“那依军师之见,眼下我可还有其他生路?”

军师看他终于上道,抬手拍了拍他肩膀,眯起眸子附耳道:“王爷死了,将军的生路不就有了。”

李副将瞳孔骤缩,下意识推开军师,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什……什么?”

军师被他推的往后退了几步,轻啧着掸了掸衣袖,笑道:“将军不妨好好想想,你李家靠着你妹妹献火药,在端州如今已是一方豪强。王爷膝下又只有一名年仅五岁的幼子,倘若王爷不幸故去,将军和你身后家族不是正好可以扶持幼子,顺理应当接手王爷手中一切吗?”

李副将看着军师,咽了咽口水。

军师见他面色松动,走近半步继续引导,“何况王爷不死,死的就是将军你了。”

“退一万步来说,将军难道就不想立足于万人之上吗?只要王爷一死,整个端州可就是王爷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