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句话卡在嘴边,崩溃的大哭。
“我当初应该多腌一些酸黄瓜的,我都准备好了满满一坛子,你回来吃啊。”
林琼兰一只手捂住胸口,心里一阵绞着的疼,直接当场昏死过去。
沈舒禾手忙脚乱:“快,快叫医护人员,来人帮忙送去医务室!”
李教授帮忙把人搀扶着坐了起来,很快有人抬着担架过来。
林琼兰现在的情况不能随便用药,她太大的情绪波动对她和孩子都是致命的。
走廊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大家手忙脚乱的把林琼兰送到了医务室。
秦知愿给林琼兰盖上了被子,长叹了一口气,心里像是拧着个麻绳一样,给她输液的时候,都不忍心用太大的力气。
“她现在的情绪可千万不能再有过大的起伏了,孩子目前倒是还没什么,就是她的个人情绪会动胎气,到时候可就真的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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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知愿看向沈舒禾,生怕打扰了林琼兰休息,她特意压低了声音。
“好,等她醒过来的时候我会跟她说,知愿,辛苦你了。”
林琼兰现在本来就是特殊时期,这个孩子恐怕是她最后的念想了,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话,她恐怕就真的要想不开了。
“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这是烈士的家属,我会尽好我的工作职责。”
丁义昌的事情已经传开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所有人都崇拜英雄,但这件事情不管是落在谁的身上,都是让人格外悲愤的。
“林姐一直期待着能和丁大哥早点见面,只是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形式。”
沈舒禾低下头,只觉得人生无常,又觉得敌方可恨。
世事无常,没有人知道意外和明天到底哪个先来,只是还有着光明前途的年轻人殒命,总会让人唏嘘。
林琼兰悠悠转醒,脸上的疲惫掩盖不住,即便是刚刚已经晕了过去,可是心口的绞痛是一直清晰存在的。
往后的生活多有难处,漫长的思念又难挨。
她从床上强撑着就要坐起来,秦知愿一只手把她搀扶起来,在她身后垫了一个枕头,能让她更舒服一些。
“林姐,你现在情绪一定要稳定,孩子马上就要五个月了,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咱们总归是要往前看的。”
秦知愿红着眼眶,即便是她这个职业已经见过无数的生离死别,可是每个人的生死观,终归不同。
身为医护人员,太强的共情能力是对自己的残忍。
但是面对为国牺牲的英雄,她实在控制不住眼泪。
沈舒禾坐下来,紧紧的握住她的手,鼻子一酸:“林姐,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活着的人都得好好过,咱们为孩子考虑考虑,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这是丁义昌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一个孩子了。
林琼兰声音沙哑,梦里她看见了丁义昌。
他安然无恙的回来,跟她说不过是虚惊一场。
还说会保护她,守着她,等着孩子平安的出生,乖巧的长大。
只是她刚走过去想要抱住她,就醒了过来。
“黄粱一梦,不过是黄粱一梦。”
林琼兰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了,说话的时候声音不大,但是大家都能听得出来她的悲愤欲绝。
沈舒禾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林琼兰紧紧的抓住她的胳膊:“那个敌国的人在哪?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给义昌报仇。”
她眼泪不受控制,全身颤抖着,顾不上还在打点滴的手已经回血,一腔的悲愤压在胸口,只想要迅速的发泄出来。
沈舒禾有些为难,虽然大家都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杀了战俘,恐怕很难平息两国之间的平衡。
米国还是丢了鱼雷声呐,现在战斗机又被研究了个底朝天。
一旦他们抓住一丁点儿的理由,到时候面临的就是开战。
“林姐,你先别激动,你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但是战俘我们是见不到的,组织上一定会给丁大哥一个交代的。”
不论什么时候,家国情怀都要大于个人恩怨。
林琼兰一只手捂住心口,声泪俱下:“我只恨,恨我自己没有本事,不能杀之而后快!”
而今,她的爱人尸骨未寒,而米国的飞行员极有可能不会付出任何代价。
沈舒禾抱住她,不停的安抚着她的情绪:“会有报仇雪恨的那一天的,总有一天,咱们再也不遭受这样的屈辱,不再见这样的鲜血!”
国防科研,刻不容缓。
眼看着太阳就快要下山,丁义昌的尸体还没有找到。
王国庆和姜彦分别带队进行地毯式的搜索,时间一分一秒额过去,依旧一无所获。
江砚站在岛上地势最高的山丘上,环视着四周的环境。
虽然已经入了秋,但是树上的树叶还在,在岛上找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他最担心的还是丁义昌的尸体掉进海里。
天光暗下来,海面上视线本来就薄弱,只会增加搜索难度。
姜彦满头大汗,可是大家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首长,这边已经找过了,每个林子里都去了,什么都没有。”
正常来说,从那么高的地方下来,如果不是在海里,应该会有遗体的残骸。
可是他们找了这么长时间,别说是残骸,就是衣服的碎片都没有发现。
所有能找的地方都已经找过了,根据定位显示,最有可能的地方也没有收获,最后只能去海里找。
江砚面色凝重,想到了林琼兰,他们夫妻必然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生死之间,连道别都来不及,无论如何也要让家属见上他最后一面。
“留下一小队人继续找,其余的人跟我去海上搜索,另外向组织上申请增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姜彦挥了挥手,很快一行人有序集结。
江砚去海边的时候,海边聚集了大量渔民,海面上本来应该回来的船只一如既往的航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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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乡,大家这是在干什么?”
王国庆看到海边有很多塑料桶,男女老少都等在这里,大家手里不停的往海里撒着面块和碎屑。
老妇人眼含热泪,声音哽咽,她手里的动作没停下,海边上,肉眼可见的吸引来了一大批鱼虾。
“这是饵料,我们知道英雄可能坠在了海里,海里的鱼虾吃了饵料,就不会啃食英雄的身体了。”
王国庆被惊得说不出话来,江砚更是如鲠在喉。
大家自发的过来,动作出奇的一致,家家户户都出了人,海边没有往日的欢声笑语,只有渔民们一句句的——
“英雄,回家了。”
声音跟随着海风飘散,又在人们的口中一句句被提起,经久不散。
即便是往日英勇的战士,也早已泣不成声。
村民们自发的组织了渔船捕捞,哪怕一直没有好结果,也没有人放弃。
大家投入了所有的精力,江砚强忍着眼泪,发布号令:
“所有人,上船,一经发现丁义昌的任何东西,立即汇报。”
海面上风平浪静,哪怕天色已经渐晚,家家户户都把自己家里照明的工具拿了出来。
每个人的心里都不平静,一如晃动着的灯光,忽明忽暗。
林琼兰打完点滴,心神不宁,沈舒禾有意调动她的情绪,想让她开心一些。
她叹了一口气,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舒禾,谢谢你,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是我现在没办法静下来,我想请个假,我自己去找义昌。”
她不愿意说是尸体,现在还没有见到人,她总是抱着最后一丝幻想。
哪怕希望渺茫,她也不愿意放弃。
沈舒禾有些为难,倒不是因为她要请假。
而是她自己去找丁义昌的想法,实在不可行。
“林姐,现在组织上的人一直在找,你先不要急。”
不论是谁都不希望有不好的消息,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了了。
就连组织上专业的打捞人员都一直没有找到消息,现在林琼兰的身体情况也实在不允许。
她的心情大家都能理解,但是她或者肚子里的孩子任何一个人再有意外,都是所有人不能承担的痛楚。
“舒禾,我知道大家是为了我好,但是你了解我的,如果是你的话,你要怎么做呢?”
爱人牺牲,尸体不明。
她是他的结发妻子,两个人相识相知。
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爱人下落不明。
即便是丁义昌确定牺牲,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血海深仇不能报,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寻找丈夫上。
沈舒禾沉默着,没人能完全的感同身受。
可是她明白林琼兰的选择,到底是一日夫妻百日恩,那是自己的枕边人,是亲自挑选的家人和依靠。
想了许久,她点头。
“我陪你去和总师请假。”
事出紧急,尽管大家都在紧锣密鼓的投入进了战斗机的拆解中。
但是因为林琼兰的情况,李教授到底是放心不下。
“舒禾,这样,你跟着一起去,多照顾照顾她的情绪,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来找我。”
眼下的林琼兰孤立无援,是最没有安全感的时候。
不论是组织还是单位,都不能让烈士丢了性命,还要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