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刀冷冽的刀锋拂过桃杳侧脸,在下颌处刮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可是这样细微的痛楚桃杳却浑然不觉了,她索性顺势抬手,以掌心接住了那刀刃,顾不得满手鲜血淋漓,一把将那刀锋掉转了个方向,直指左丘胸口要害。
张车夫慌忙想要撤刀,桃杳却紧跟着伸出第二只手,徒手去抓住那刀刃。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握住刀刃,以至于那锋利的刀刃已经陷入她掌心皮肉三寸。
俗话说十指连心,这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痛苦。左丘打量着面前这个身材瘦削的女子,她虽然出自将门之家,但一看就是个未曾习武之人,却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可见其毅力超凡。
“时姑娘,我可以放你走,但是这个男人,得死。”
左丘无所谓地向前一步,任由那刀锋抵上自己胸口。
桃杳的眼中泛起血一般的猩红,她浑身都在战栗着,可是一双眼睛却明亮得惊人。
左丘不会武,桃杳看得出来。想要救出陆澈,就得先解决了这个张车夫,没有会武力的侍卫相帮,左丘自然好解决。
桃杳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一边松开了紧紧握住刀刃的双手,下一瞬,还正鲜血如注的手掌立即攀上了左丘的脖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交握、绞缠,如蟒蛇一般死死扼住了左丘的咽喉。
几乎是同一时间,张车夫的长刀也架在了桃杳的脖颈上,与她的咽喉之间也不过隔了半寸的距离。
左丘被桃杳掐得几乎要窒息,他也没有料到这个瘦弱的女子竟然在负伤的情况下还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时姑娘,你觉得……是你的手快……还是老张的……刀快?”
左丘脸色一道青一道白,竭尽全身力气才从喉咙眼挤出这么几个字来威胁桃杳。
左丘话音一落,张车夫手中的长刀瞬间便贴紧了桃杳脖颈上的肌肤,再近一些,恐怕就要切入喉管,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桃杳对于这威胁全然不在意,她目光如炬地紧紧盯着左丘,面上的神情一反方才的慌张,呈现出一种出人意料的冷静。
“时姑娘……你若杀了我……我父亲……也不会……让你苟活几日……何……何必呢?但……如果……我放了你……我们……今后……相安无事……岂不……更好?”
左丘有些坚持不住,桃杳手上的力气出乎寻常的大,再掐下去恐怕真的能把他掐断气。
张车夫见势,便将刀匕浅浅刺入了桃杳的肌肤,想要恐吓她松手,可没想到桃杳却像石头一般佁然不动。
桃杳深深吸了一口冷气,一字一句地说道:“左少主,你说得对,就算我把你杀了,逃出去,也多活不了几日。今日这个局面,我已不在乎我是死是活了。”
她顿了一顿,眼中的猩红顿时愈加艳烈起来,就仿佛是一团点燃在枯原上的离火,摧枯拉朽,哪怕将自己燃烧到粉身碎骨也无所畏惧,大有一种不惜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气势。
“既然我们这种人的命如此不值钱,如蝼蚁一般卑贱……那不如,让你和我们一起死,借着左少主的光,我们这种人的死去还能吸引到一些注意,还有可能有人为我们平反昭雪,您说对吗?”
张车夫的刀刺入她肌肤再深一寸,桃杳掐着左丘脖子的力气也便再大一点。
左丘眼瞳颤抖——桃杳说的不像是有假。她好像真的能把他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