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羡夏静静地坐在床边,仿佛一座沉默的雕像,头发有些凌乱地散落在肩头,双眸红肿失去了往日的颜色。
她担心了整整一夜,无法遏制。
这时,推开门,Astrid被眼前的简羡夏吓了一跳,只见她双眼通红,眼神空洞,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着。
Astrid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她急忙走上前,关切地问道:“What's wrong with you? What happened?”
简羡夏微抬眸,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Astrid心疼地抱住简羡夏,轻轻拍着她的背,试图给予她一些安慰。“Don't cry. Tell me what's going on. We can figure it out together.”
在Astrid的怀抱中,简羡夏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那哭声中充满了悲伤、无助和担忧,让人心碎不已。
泪水浸湿了Astrid的衣服,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都释放出来,默默地陪伴着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过了好一会儿,简羡夏的哭声渐渐减弱,她的情绪也稍微平复了一些,Astrid轻轻地松开手,凝视着她的眼睛。
Gustaf小心翼翼地抱着小兰花,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立刻就被眼前的场景骇住,“发生什么事情了,简?”
小兰花似乎察觉到了简羡夏在难过,她抬起自己小小脑袋,看着那双红肿的眼睛,缓缓地展开双臂,嘴里呢喃着:“夏天麻麻,我要抱抱……”
站在一旁的Astrid看到这一幕,她走上前,温柔地从哥哥身边抱起小兰花,轻声哄着,转身离开了房间,把宽敞的客厅留给了自己的哥哥和简羡夏。
迎着Gustaf探究的眼神,简羡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她缓缓地说道:“他……他生病了,突然晕倒了。我好担心他,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说到这里,声音又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
Gustaf轻轻拍了拍简羡夏的肩头,安慰道:“别太担心了,林一定会没事的,他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简羡夏点了点头,声音充满了恐惧和不安,“昨天晚上,我一直在和他打电话,后来,我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是一个交警,他说他在执勤的时候发现了晕倒的他,现在已经把他送到了医院。我当时就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两年前她孤身来到瑞典,漂亮的眸子里也总是这样噙满泪水,和西方人的蓝色眼仁不一样,深邃的,幽暗的。
Gustaf紧紧握住简羡夏的手,希冀能够给予她一点力量,“别害怕,你不是说他服用过过敏药了么,送医及时的话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昏厥的情况多半是因为药物副作用。”
简羡夏摇了摇头,“要是我在他身边的话……。”她深深陷入到了自责里,“他昏迷前,对我说,他好想我,想我在身边……”
Gustaf 微微蹙起眉头,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后,才极其认真地看向她,轻声问道:“那……你想回国吗?”
他的目光深邃而复杂,其中似乎还隐隐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忍之色,稍稍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这边自己应付得过来的,小兰花第二阶段的治疗效果也相当不错。而且你已经离开太久了,也该回去看看林先生,还有你的父母他们。”
听到这话,简羡夏像是突然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一般,几乎是在下意识间就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双眼,身体开始颤抖起来,仿佛瞬间被抽走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紧接着,她的双腿一软,整个人便缓缓地蹲到了地上。
“不……我不能……”简羡夏的声音低沉沙哑,微弱得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
此刻的她,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蜷缩在角落里独自舔舐着伤口。
小主,
最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如果还没好起来,那就说明还没到最后。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情绪消耗太大了,胃、眼睛、心脏还是有点痛意,Gustaf放了一浴缸的热水,让她去好好泡个澡,给自己的身体消消肿,解解乏。
简羡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模样确实有点糟糕,眼睛红红的,带着点血丝。
放好水,热气开始集聚氤氲,镜子被呵上了白雾,周遭的一切开始变得虚幻,躺进满是热水的浴缸,温暖包裹了肌肤,给眼睛贴上眼膜,头靠着浴缸的边沿,一夜未睡的绵绵困意席卷了她。
好像是一个梦,她在空中漂浮着,有云朵在身边掠过,缥缈如薄纱,她想要伸手去够,却在即将要触碰到的时候,身体开始急速下降,落地后,她站在了一片玫瑰花海里。
不知是她变得矮小,还是花茎着实高大,漫无边际的鲜红色花朵,一片汪洋似的笼罩着她,压抑、窒息,她想要呼救,却张不了口,伸不开胳膊,迈不开腿,藤蔓像是麻绳一样缠绕禁锢住她。
突然,有尖锐的刺扎痛了她的手,她低头去看,是一枚荆棘刺穿了她的右手,疼痛感顿时放大,她想要挣脱束缚,荆棘上的刺却越长越大,越扎越深。
她害怕极了,嘴鼻被封住,手脚被桎梏,她想大声叫喊,她想往外逃去,没有办法,没有办法。
她仿佛听见有人在叫她,就在花茎快要蔓延到她的眼睛的时候,她越努力的想要去看清楚,可一切都只是徒劳,红的恍若鲜血的玫瑰花瓣彻底淹没了她。
简羡夏猛地惊醒,浴缸的水快要淹没她的口鼻,呛了一口水,她猛烈的咳嗽起来,听见门外Gustaf的声音。
“简,林先生的电话!”
简单包裹住身体,Astrid将她的手机递了进来,屏幕上,专属于林牧钦的头像闪了又闪。
她努力吸了吸鼻子,挤出一个笑容。
透过镜子看,比哭还难看。
“喂……”
“小团子,2029年的第一天,我差点死掉。”
林牧钦的声音冷冷的,像十二月的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