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宴时长身玉立,如出鞘的刀,此时那凛然的锋芒对准的赫然是叶锦。
叶锦也算的上强势了一辈子,此刻面对儿子的选择,满是不可置信。
连一向挺拔的腰背似乎也在顷刻间佝偻了些。
“薄宴时,你在说什么胡话,就因为我要你和梨梨分开,你就连我,连整个薄家都不要了?”
“你奶奶病重,你难道也不顾忌她的想法了?”
“如果你顾忌奶奶,就不会在这种时候提要我和梨梨离婚的事情,奶奶最怕的就是我们离婚,她从始至终要的并非是重孙和重孙女,而是我和梨梨永远在一起。”
“可是梨梨不能生孩子,我找一个人代孕有什么不对?”叶锦也是据理力争。
“梨梨不能生,那就领养一个其他的孩子,总之,这个孩子绝不能是白盈盈生。”薄宴时更是寸步不让。
而他这种悍然的维护让我心中一暖。
“我会想办法让她打掉这个孩子。”
随着薄宴时的话音落下,叶锦胸脯剧烈起伏,在佣人的惊呼声中倒了下去。
一阵忙乱中,佣人扶住叶锦放在沙发上,手忙脚乱的要拨打急救电话。
薄宴时好似被这一幕震到,眉心凝着,颀长的身形绷的如同一道蓄势待发的弓。
眼看叶锦的情况不好,我推了推薄宴时,示意他过去帮忙。
薄宴时这才如梦方醒般,抱着叶锦匆匆上车。
佣人把车门打开,叶锦已经被安置到车子里面。
在荡开的夜风中,薄宴时身上的西服衣襟被一阵阵的撩起,他在呼啸的寒风中回身看我。
周身弥漫出来的寥落让他看起来破碎十足,唇瓣嗫嚅,似想对我说什么,欲言又止。
我的心脏好似被一只大手捏紧,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虽然我对叶锦的感情已经微薄的不堪一击,到底是三年的情分,我也不想看到她出事。
我坐上后座,薄宴时亲自开车。
车子飞快的在路上疾驰。
虽然我的情况也不甚乐观,但是我还是提着一根神经时刻关注着叶锦的情况。
就在车子停在医院门口,薄宴时和众人忙着去弄担架床的时候,我的手指突然被握住。
低头一看,叶锦竟不知什么时候攥住了我的手指。
她此刻俨然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却还是艰难的开口:“放了……他……”
我眼眶一阵阵泛热,没想到叶锦都到这种时候了,竟然还对分开我和薄宴时有这样大的执念。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接着车门被打开,急诊医生和薄宴时齐心协力将叶锦抬上担架床。
担架床被推走之前,叶锦执拗的盯着我,像是在等待我的那个答案。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前方,推着她往前走。
我们目光隔空相望。
对着她殷切的目光,我启唇,无声说了个“好”。
不用她这样用性命相胁,这个婚姻我不要了。
也许,从白盈盈出现在我生命的那个刹那,我就该果断的放手。
不该和薄宴时有这么多的牵扯。
哪怕薄宴时信誓旦旦,声称他和白盈盈之间清白无辜,甚至也不曾动过心。
哪怕他和白盈盈在一起只是为了激发我的嫉妒和醋意。
可……
他在那个刹那的放手,就是一块横在心上的疤。
哪怕伤口愈合,又怎么能轻易原谅那些伤害。
担架床辘辘穿过医院的走廊。
所有人都簇拥上去,包括薄宴时。
这个时刻,他俨然是顾不上我了,我被抛在医院的入口,穿堂风空荡荡的拂过,时不时掀起我身上的衣角。
我就像一个艰难行走在旅途中的行人,路途中遇见繁华,邂逅了爱情,却最终还是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而我,在这一刻,洞见了我和薄宴时该有的结局。
再见,薄宴时。
转身。
退场。
寒风凛冽,荡起羽绒服帽上的绒毛,好似也把一颗心刮的空空荡荡。
我提起手机,想给谁打个电话,这种时候不论是什么人也好。